“最宝贝的，是她那张脸，对吗？”
顾云峥的声音，很轻，很淡，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
可听在风澈的耳朵里，却让他瞬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跟了将军十年，太清楚她此刻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这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而且，还是血霉！
“是……是的，将军！”风澈压下心中的悸动，沉声回答道，“属下在来京城的路上，就已经查过了。那位二小姐，最在意的，就是她那张脸和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她每日光是花在保养脸上的银子，就高达数十两！”
“数十两？”顾云峥嗤笑一声，“我们镇北军的兄弟，在边关拿命换来的军饷，一个月，也不过三两银子。”
“就这么一张金贵的脸……”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
“要是毁了，想必……会很有趣吧？”
风澈的心头猛地一跳！
他就知道！
将军她……果然是要搞事情了！
“将军，您是想……”
“这个，”顾云峥晃了晃手中那包黑色的粉末，“你认得吗？”
风澈凑到窗边，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地辨认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
“这是……‘蚀骨散’？！”
“没错。”顾云峥点了点头，“军医秦越的得意之作。无色无味，遇水即溶。只需一丁点，就能让人的皮肤，在一夜之间，溃烂如泥。”
风澈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越那个变态军医，鼓捣出来的东西，就没一个是正常的！
这个“蚀骨散”，他曾亲眼见过它的威力。一个被俘虏的北蛮探子，只是皮肤沾上了一点点，第二天，整个人就烂得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将军她……她竟然要把这么歹毒的东西，用在那个冒牌货身上？！
“将军，这……这会不会太……”风澈有些犹豫。
“太狠了？”顾云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跟她前世对我做过的事情比起来，这……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
她将手中的油纸包，重新递回到窗外。
“今晚，你就替我，去给她送一份‘大礼’吧。”
“记住，别下多了。我暂时，还不想让她死。”
“我只是想让她，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能顶着一张烂脸，去面对那些，曾经追捧她的……‘爱慕者’。”
风澈看着自家将军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有些吓人的眼睛，心中再无半分犹豫！
管他什么狠不狠！
只要是将军的命令，就算是让他去把皇宫给点了，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是！将军！”风澈郑重地接过油纸包，“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顾云峥挥了挥手，“小心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将军放心！”
风澈的身影，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柴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顾云峥重新坐回那张硬板床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并没有休息。
而是在脑海中，飞速地，复盘着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步计划。
毁了顾雪柔的脸，只是第一步。
一个无关痛痒的警告。
接下来，她要做的，是收回属于自己的……权！
兵权，财权！
一样，都不能少！
她知道，顾远山之所以还留着她这条命，甚至还愿意承认她这个“嫡长女”的身份。
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父女亲情。
而是因为，她，或者说，“顾峥”，手里还握着一样东西。
一样，足以让顾家，甚至让整个大夏王朝，都为之忌惮的东西。
镇北军的……兵符！
当年，老镇国公，也就是她的祖父，临终之前，曾秘密打造了一枚虎符。
虎符一分为二。
一半，交给了皇帝。
另一半，则交给了当时，已经展露出惊人军事天赋的……“顾峥”。
并立下遗嘱：见虎符者，如见主帅！
这另一半虎符，才是真正能够调动三十万镇北军的……关键！
顾远山，做梦都想得到它！
皇帝，也同样如此！
前世，她就是太傻了。
她以为，只要自己交出兵符，就能换来家人的信任和接纳。
结果，换来的，却是一杯穿肠烂肚的毒酒。
这一世……
呵呵。
顾云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想要兵符？
可以啊。
那就用你们的命……来换吧！
就在这时。
柴房外，再次传来了一阵，极轻微的、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顾云峥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不对！
这个脚步声……
不是风澈！
风澈的脚步，轻如狸猫，落地无声。
而这个脚步声，虽然也很轻，但却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沉稳！
是林殊！
他怎么来了？！
“谁？”
顾云峥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将军，是我。”
窗外，传来了林殊那压抑着激动与关切的、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进来的？”顾云峥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国公府，虽然比不上皇宫，但也是守卫森严。风澈能来去自如，是因为他本就是斥候出身，擅长潜行。
可林殊……他只是个副将啊！
“这个……说来话长。”林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尴尬，“将军，您……您先开门吧。”
顾云峥走到门边，从门缝里，朝外看去。
只见林殊，正一脸局促地站在门外。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夜行衣、身材窈窕的……女人？！
那女人，蒙着面，看不清长相。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却顾盼生辉，亮得惊人。
“她是谁？”顾云峥的声音，更冷了。
“呃……这个……”林殊的表情，越发尴尬了，“她……她就是属下跟您提过的……月娘。”
月娘？
那个……自己命令她，为自己准备“厚礼”的……醉仙楼老板娘？
她怎么会跟林殊在一起？
而且，还闯进了国公府？
“开门吧，我的好将军。”
不等顾云峥再问，那个蒙面女子，就自己开了口。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但语气里，却充满了与那软糯声音，截然相反的……调侃与戏谑。
“再不开门，这国公府的护卫，可就要被我们俩，给杀光了哦。”
顾云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沉默了片刻，还是伸手，从里面，拨开了那道看似坚固，实则一捅就破的……门栓。
“吱呀——”
柴房的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月光下，那个名叫“月娘”的女子，摘下了自己的面纱。
一张美得，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疯狂的脸，出现在了顾云峥的面前。
只是，这张脸上，此刻却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痞里痞气的笑容。
“啧啧啧。”
月娘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在顾云峥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
“早就听说，咱们那威风八面、杀人不眨眼的玉面修罗，是个女娇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她说着，竟伸出手，想去捏顾云吾的下巴。
“就是不知道，这手感……”
她的手，没能碰到顾云峥。
因为，一只比她更快、更有力的手，已经先一步，扼住了她的手腕。
“你再敢往前一寸，”顾云峥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没有一丝温度，“我就让你这只手，永远地，留在这里。”
月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对方的手，就像是一把铁钳，纹丝不动！
“哎哟，好凶哦。”
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我喜欢。”
她看着顾云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愧是，我看上的……主子。”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说吧，我的好将军。”
“您这次，叫我过来，是准备……先从谁，开始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