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色警报里的白咖啡
林晚星盯着电脑屏幕上那根刺目的绿色长阴，指尖的鼠标都在抖。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下午两点十五分，她持仓的“盛科科技”已经跌到了-7.8%，卖一的位置排着密密麻麻的单子，像一堵推不开的墙。昨天刚追进去的二十万，一夜之间蒸发了快两万，更要命的是，财经新闻里突然爆出来盛科的核心技术专利被驳回的利空，评论区里一片哀嚎，有人说这是主力在不计成本砸盘，要把散户套死在山顶。
“完了完了……”她趴在桌上，脸埋进臂弯里，声音闷闷的，“这波要是割肉，我这个月房租都没着落了。”
办公室里空调开得很足，却驱不散她心里的寒意。作为刚入职“启明星投研”三个月的实习生，她仗着自己在学校里拿过模拟炒股大赛的奖，偷偷把攒了两年的积蓄砸进了股市，本想小赚一笔证明自己，没想到第一次实战就撞了南墙。
“怎么，刚入江湖就想退隐？”
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林晚星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里。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咖啡，杯沿还沾着一点奶泡。
是陆时衍。
公司里最年轻的首席策略分析师，也是她的顶头上司。传闻他不仅在股市里眼光毒辣，私下还是个围棋高手，据说当年拿过省级业余围棋赛的冠军。林晚星平时见他都躲着走，他那张脸虽然好看得过分，但周身总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感，开会时三言两语就能点破别人报告里的漏洞，气场强得让人喘不过气。
此刻他正低头看着她的屏幕，眉头微挑：“盛科科技？你追的是上周五的涨停板？”
林晚星脸一红，像被抓包的小学生，讷讷地点头：“我看它量能放大，以为是突破……谁知道今天就爆雷了。”
陆时衍把手里的白咖啡递过去：“先喝口热的，抖得像个筛子，影响我办公室风水。”
林晚星接过咖啡，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的慌乱莫名少了点。她小口啜着，奶香味混着咖啡的微苦在舌尖散开，刚想说谢谢，就听见陆时衍的声音又响起来：“你现在的情况，像极了围棋里的‘征子’。”
“征子？”林晚星愣住，“就是那个……扭羊头？”她小时候陪爷爷下过几盘围棋，隐约记得这个词，好像是指一方棋子被另一方步步紧逼，逃无可逃的局面。
“还算没完全忘干净。”陆时衍拉过旁边的空椅子坐下，手指在她的屏幕上点了点，“你看，盛科现在的走势，就是你被主力‘征吃’了。主力利用利空消息砸盘，就像在棋盘上一步步收紧包围圈，你的筹码被困在里面，想卖卖不掉，想等反弹又看不到头，是不是和被征子的棋子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他的比喻很形象，林晚星瞬间就懂了，苦着脸点头：“对！我现在就像那只待宰的羔羊，只能看着钱一点点亏没。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陆时衍没直接回答，反而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木质的围棋盘，上面还摆着几颗黑白棋子，像是之前没下完的残局。他把棋盘端到林晚星面前，指着其中一串被黑棋包围的白棋：“你看这几颗白棋，是不是被黑棋征住了？每走一步都被打吃，再逃下去，只会越死越多。”
林晚星凑过去看，果然，那几颗白棋孤零零地夹在黑棋中间，前后左右都被堵住，确实是死路一条。她疑惑地抬头：“那白棋只能认输了？”
“不一定。”陆时衍拿起一颗白棋，在离那串被征白棋不远的一个星位上落了子，“这一步，叫‘引征’。”
他指尖的白棋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嗒”声，林晚星盯着那个位置，没看出什么特别：“这里？这不是离被征的棋子还远吗？怎么救啊？”
“引征从来不是直接去救被征的棋子。”陆时衍的手指在棋盘上划了一道线，连接起被征的白棋和那颗新落的棋子，“你看，这颗引征的白棋，正好落在黑棋征子路线的延长线上，而且这个位置能围出一片不小的空。黑棋如果不管它，继续去征吃那几颗白棋，我就能在这里形成大模样，它的损失会比吃掉那几颗白棋大得多。”
他顿了顿，看向林晚星，眼神里带着点引导的意味：“所以，黑棋现在必须做选择——要么继续征吃，丢了大片疆土；要么停下来，去应我这颗引征的棋子，而只要它一应，原本的征子包围圈就断了，我被征的白棋，自然就能活下来。”
林晚星眼睛一亮，好像有点明白了：“所以引征就是……围魏救赵？不直接救被围的军队，而是去打敌人的要害，逼他回援？”
“聪明。”陆时衍嘴角弯了弯，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这是林晚星第一次见他笑，像是冰山融化了一角，晃得她心跳漏了一拍。她赶紧移开视线，假装去看电脑屏幕，却听见他的声音又凑了过来，带着点咖啡的热气：“那你觉得，在股市里，‘引征’该怎么用？”
林晚星的心跳还没平复，脑子却飞速转了起来。她看着屏幕上盛科科技的K线，又想起陆时衍刚才摆的棋形，试探着说：“是不是……主力在砸盛科的时候，肯定有其他重仓的股票？如果我们能找到主力的另一个‘要害’，比如他持有的另一只股票，然后在那只股票上做文章，逼他不得不从盛科抽调资金去护盘，这样盛科的抛压就小了，我们被套的筹码就能解套？”
陆时衍挑了挑眉，眼里的赞许更明显了：“有点意思了。不过不用‘我们’，是你。”他伸手点开另一个股票软件窗口，输入了“启明生物”四个字，“你看这只股，最近半个月的龙虎榜，和盛科科技的主力席位高度重合，都是‘华泰证券上海武定路’那批资金在操作。也就是说，启明生物是盛科科技主力的另一个重仓股，相当于黑棋的‘大片疆土’。”
他指着启明生物的分时图，此刻股价在平盘附近震荡：“而且，启明生物下周一要发布季度财报，市场预期它的营收会增长50%，这是个潜在的利好。现在主力的精力都在砸盛科，启明这边的筹码有点松动，这就是它的‘破绽’，也是你的‘引征点’。”
林晚星听得眼睛都不眨了，手里的咖啡已经凉了，却一点都没察觉：“那我该怎么做？买启明生物吗？”
“不是盲目买。”陆时衍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启明生物的筹码分布图，“你看，它的筹码峰在28块左右，现在股价29块，离筹码峰很近，支撑很强。你可以在28.5块的位置挂单买入，这个价格既在支撑位上，又能给主力制造压力——他如果不护盘，一旦启明跌破28块，筹码松动，散户跟风抛售，他在启明的损失会比在盛科砸盘的收益大得多。”
他侧过头，看着林晚星紧绷的侧脸，声音放轻了些：“等你买入启明之后，主力会发现这个威胁。他要么看着启明跌，亏更多钱；要么只能从盛科抽调资金，回来拉启明。只要他一抽调资金，盛科的抛压就会减轻，股价自然会反弹。到时候，你再把盛科的筹码卖掉，不仅能解套，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林晚星跟着他的思路走，越想越觉得可行，心里的绝望慢慢被希望取代。她转头看向陆时衍，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让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是她入职第一天，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她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他的西装上，当时她吓得脸都白了，他却只是淡淡说了句“没关系”，还帮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工牌。
原来，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上司，其实这么厉害，还愿意耐心教她。
“那……我现在就买启明生物吗？”林晚星的声音有点紧张，也带着点期待。
陆时衍点点头，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你自己做决定。记住，股市里没有绝对的赢棋，就像围棋里的引征，也可能遇到对方弃子争先的情况。但至少，这是一个主动破局的办法，总比坐以待毙强。”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看着屏幕上的启明生物，手指在键盘上敲下28.5的买入价，输入了五万块的金额。点击确认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得飞快，像在棋盘上下了一步孤注一掷的棋。
提交成功的提示弹出来，她松了口气，转头想对陆时衍说声谢谢，却发现他正看着她，手里拿着一杯新的白咖啡，冒着热气：“刚那杯凉了，这个是热的。”
他走过来，把咖啡放在她手边，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林晚星的脸瞬间红了。她赶紧缩回手，小声说了句“谢谢陆总”，低头喝了口咖啡，甜暖的奶味混着咖啡的醇香，比刚才那杯更好喝。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上的盛科科技突然动了——卖一的单子开始减少，股价从-7.8%慢慢回升到了-6.5%。而启明生物那边，她挂的28.5的单子已经成交，股价也开始缓慢上涨，到了28.8块。
林晚星惊喜地抬头：“动了！陆总，它动了！”
陆时衍走过来，看着屏幕，嘴角的笑意深了些：“主力开始反应了。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林晚星的心跳又开始不听话地加速。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又看了看身边的男人，突然觉得，这场关于股票和围棋的博弈，好像比她想象中更有意思，而身边这个男人，也比她想象中更让人心动。
下午三点收盘，盛科科技最终收在了-4.2%，而启明生物收在了29.3%，林晚星买的五万块，已经赚了一千六百多。她看着账户里的数字，心里又激动又庆幸，转头看向陆时衍的座位，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只有桌上的围棋盘还摆着，那颗作为“引征点”的白棋，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给陆时衍发了条微信：“陆总，今天谢谢你，启明生物赚了，盛科也解套了。”
没过多久，微信回复弹了出来，只有简单的八个字：“下次，教你下真棋。”
林晚星看着那八个字，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扩大，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摩挲着，心里像揣了一颗甜甜的糖。她知道，这场关于股票和围棋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她和陆时衍之间，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就像棋盘上那步精妙的引征，看似不经意，却已经为后续的棋局，埋下了最动人的伏笔。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星每天都盯着盛科科技和启明生物的走势，看着盛科一步步回升，启明也因为财报预增的利好继续上涨，她的账户里的收益越来越多。而陆时衍偶尔会过来，和她聊几句股票，有时也会聊起围棋，从“征子”到“死活题”，从“布局”到“收官”，他讲得耐心，她听得认真，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融洽。
周五下午，林晚星把盛科科技和启明生物的筹码都卖掉了，算下来，二十万的本金赚了三万多。她开心地拿着手机，想第一时间告诉陆时衍，却发现他不在办公室。同事告诉她，陆时衍在顶楼的天台。
林晚星跑到天台，推开门，就看见陆时衍站在栏杆边，手里拿着一个围棋盒，正在摆弄里面的棋子。夕阳照在他身上，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好看得像一幅画。
“陆总！”林晚星跑过去，语气里满是兴奋，“我把股票卖了！赚了三万多！”
陆时衍转过身，看着她雀跃的样子，眼里满是温柔：“这么厉害？看来我的‘引征’教学很成功。”
“是陆总你教得好！”林晚星笑着说，“对了，你说的教我下真棋，什么时候兑现啊？”
陆时衍拿起一颗白棋，放在她的手心：“现在就可以。不过，下围棋要有赌注，你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林晚星握紧手心的白棋，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好奇：“什么事？”
陆时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输了，就做我女朋友。”
林晚星的脸瞬间红透了，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腔。她看着陆时衍认真的眼神，又看了看手心的白棋，突然笑了：“那要是我赢了呢？”
“你赢了，”陆时衍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就做你男朋友。”
夕阳下，天台的风带着夏天的暖意，林晚星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觉得，不管是股市里的引征，还是爱情里的博弈，只要身边是他，就什么都不怕了。她握紧手心的白棋，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我可不会让着你哦！”
陆时衍笑了，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棋盘，放在天台的石桌上，落下一颗黑棋：“我等着。”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开始交错，天台的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和爱情的甜味，一场关于围棋、股票和爱情的博弈，正式拉开了序幕。而林晚星知道，这一次，她不管是在棋盘上，还是在爱情里，都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