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立冬倒不介意，把小馒头放在桌上，自己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没事，小孩子嘛，慢慢就熟了。”他夹了块排骨放进夏丹父亲碗里，“叔，您尝尝这个，看合不合口味。”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小青的哭声慢慢停了，却还是紧紧抱着夏丹的脖子，时不时偷偷抬眼瞅牛立冬，像只刚被发现的小兽，警惕又好奇。
牛立冬也不急，一边陪夏丹父母说着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把夏丹爱吃的炸丸子挪到她手边，眼底的耐心像桌上的排骨汤，慢慢熬出了暖人的温度。
晚饭散了场，夏丹母亲收拾着碗筷，念叨着让牛立冬住客房：“被褥都是新晒过的，暖和。”
牛立冬刚要应下，夏丹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往阳台方向偏了偏头。他会意，跟着她走到阳台，晚风带着点凉意卷进来，吹散了屋里的饭菜香。
“你还是回别墅吧。”夏丹望着楼下昏黄的路灯，声音很轻，“小青刚跟我亲热点，夜里看到陌生男人在家，怕是又要哭闹。”
牛立冬靠着栏杆，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我睡客房，不露面就行。”
“不是那个意思。”夏丹转过身，眼里带着点为难，“我爸妈虽然没说，但老一辈的规矩多，咱们还没正式定亲，住一起总归不好听。”
“你看见小区门口那家民宿了吧，我下午提前订好了，离这儿就三分钟路，干净着呢。”
“行，听你的。”他忽然笑了，捏了捏她的手，“正好我也得回去跟我妈报个平安，省得她老人家瞎琢磨。”
夏丹松了口气，眼眶有点热：“那我送你到楼下。”
两人没惊动屋里人，悄悄下了楼。走到民宿门口时，牛立冬忽然从包里掏出个东西塞给她——是个手掌大的布偶熊，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显然是新买的。
“给小青的，”他挠了挠头，“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们。”
夏丹捏着软乎乎的布偶熊，笑笑没说话。
晚风卷着夜露掠过巷口，牛立冬忽然伸手将夏丹往怀里带了带。夏丹没防备，撞在他胸口，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刚喝的排骨汤香气，脸颊腾地就热了。
“明天见。”他低头，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巷子里的寂静。
唇落在她额角时，带着点克制的轻，像一片羽毛落下来，刚碰到皮肤就收了回去。
夏丹的睫毛颤了颤，没敢抬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在空荡的巷子里格外响。“嗯。”她应了一声，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牛立冬松开手，指腹又轻轻碰了碰她发烫的耳垂：“我走了。”
看着他转身走进民宿的背影，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铺到她脚边。
楼上传来小青奶声奶气的喊“妈妈”，她应了一声，抬头时，看见牛立冬站在民宿二楼的窗口冲她挥手，像个怕被老师发现的小学生。
夏丹忍不住笑了，抱着布偶熊往家走，晚风里仿佛都带着点甜丝丝的味道。
夏丹点点头，转身往楼道走，脚步有点飘。
夏丹摸着额角残留的温度，指尖都带着点麻。客厅里传来小青揉眼睛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时，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尽。
夏丹刚哄睡小青，转身就见父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台灯的光晕落在他们鬓角的白发上，透着几分郑重。
“丹丹，”母亲先开了口，声音放得很轻，“立冬这孩子，你觉得……靠谱不？”
夏丹挨着沙发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抱枕套上的流苏，沉默了片刻才抬头：“他挺实在的，对我和小青都上心。”
父亲磕了磕烟灰，目光落在她脸上：“实在归实在，过日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带着小青，再嫁就得想周全了——他家里能真接纳你们娘俩？今天那孩子看小青哭，眼里没嫌恶，这是好的，但往后呢？”
母亲跟着点头：“你爸不是不信人，是怕你再受委屈。上回那事……”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剩一声轻叹。
夏丹的眼圈有点热。她知道父母的顾虑，当年那段失败的婚姻，不仅让她成了单亲妈妈，更让两位老人操碎了心。
她攥紧了抱枕，声音带着点哽咽：“我知道你们担心啥。立冬跟我说过，他爸妈那边他去说，彩礼、婚礼，该有的一样不会少。”
夏丹想起牛立冬说这话时的认真，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今天路上我想先回家，他二话没说就改了道，还特意买了小青爱吃的。刚才在楼下，他怕我为难，自己去住了民宿……”
母亲握住她的手：“这么听着，倒是个真心疼人的。”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那你自己呢？真打算跟他定下来？”
夏丹望着窗外民宿亮着的那盏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她想起牛立冬笨拙地哄小青的样子，想起他握着方向盘说“有我在”的笃定，想起刚才额角那枚克制的吻……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暖光一样，一点点驱散了她心里的阴霾。
“嗯，”她轻轻点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想好了。”
父亲掐灭了烟，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想好了就好。日子是你自己过，只要你觉得踏实，爸妈就支持你。”
母亲笑着抹了抹眼角，转身往厨房走：“我去给你热点牛奶，天冷了，喝了好睡觉。”
客厅里的台灯依旧亮着，夏丹望着墙上全家福里小青笑靥如花的脸，忽然觉得，往后的日子，或许真的能像这灯光一样，暖融融地铺展开来。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咔哒”一声轻响，门推开时扬起一阵细尘，在走廊透进来的微光里慢悠悠地飘。
王红梅刚迈过门槛，脚步就顿住了——客厅的沙发蒙着防尘布，茶几上落着层薄灰，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被阳光晒得边角发卷，照片里母亲穿着蓝布衫，正笑着往她碗里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