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笙勉只好在一旁站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等王红梅把碗筷摆上桌，高笙勉赶紧给她盛了碗豆浆，递过去时声音带着点恳求和试探：“红梅，你看爸也在这儿，咱们今天就一起回去，好不好？有啥事儿回去慢慢说，别在这儿委屈着。”
王红梅拿起筷子，夹了个菜包掰开，没看他，只淡淡道：“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碗沿上，“吃完了，我有话跟你说。”
这话不软不硬，听不出是松口还是拒人千里。
高笙勉心里七上八下的，却不敢再追问，只能点点头，拿起筷子小口扒着饭，食不知味。
王立国闷头喝着豆浆，偶尔看他一眼，那眼神里的不赞同明晃晃的，倒让他更坐立难安了。
胖胖倒是吃得香，没一会儿就把糖糕啃完了，又开始吃肉包子。
“红梅，喝点豆浆吧。”
王红梅没接话，只是端起碗，慢慢喝着豆浆，神色平静得让人猜不透心思。
吃完早餐后，碗筷碰撞声还在厨房隐约响着，胖胖系着沾了油渍的围裙在水槽前忙碌。
王红梅却没心思留下闲聊，捏着手机径直回了卧室。身后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高笙勉。
卧室门被轻轻带上时，锁舌咔嗒一声落位，像给这方空间扣上了无形的罩子。
王红梅把手机扔在床上，转身坐到床边。
她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高笙勉，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声音听不出情绪：“坐吧。”
高笙勉依言坐下，西装裤的面料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王红梅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轻轻放在两人中间的床面上。
“笙勉，对不起，我们离婚吧。”
她的指尖在纸页边缘顿了顿，抬眼时，眼底积压了许久的疲惫终于漫了出来，“高笙勉，你在这上面签个字，我们就可以离婚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高笙勉的目光落在“离婚协议书”几个黑体字上，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刚要蹙眉发问，就被王红梅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我受够了这种没有自由，担惊受怕的日子。”她的声音带着点自嘲的沙哑，“以前没有遇到你的时候，每天都很自在，无忧无虑的，”
她忽然笑了笑，笑意却很牵强：“现在呢？我不管是出门，还是在自己家里，身边永远跟着几个保镖，他们的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像定时炸弹，提醒我连呼吸都要按着规矩来。高笙勉，我到底是你的妻子，还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
协议书被她又往前推了推，纸页边缘微微卷起：“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这些日子我试着适应过，可我做不到。签字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高笙勉的手悬在半空，指尖泛白，却迟迟没有落下。
“红梅，你怎么变了？难道你不爱我了吗？”高笙勉带着哭腔，声音哽在喉里，艰难的问道。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束光，清楚的看到他此时除了震惊还有一丝愤怒。
王红梅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瞬，她深吸了口气，再抬眼时，声音里最后一点温度也褪尽了：“不只是自由的事。”
顿了顿，她迎上高笙勉骤然收紧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高笙勉，我不爱你了。”
这句话像枚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扎进高笙勉的心里。
高笙勉猛地攥紧了拳头，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笑，带着难以置信的涩意：“王红梅，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高笙勉，我说我不爱你了。”
王红梅重复道，指尖微微发颤，却强迫自己稳住声线，“那些被保镖围着的日子，不只是磨掉了我的自由，也磨掉了最后一点情意。我看着你安排的一切，只觉得陌生。”
“陌生？”高笙勉忽然倾身靠近，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他伸手想去碰她的肩膀，却被王红梅侧身躲开。
高笙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即将失控的痛楚，“你忘了在做这个手术前你和我说的话了吗？你说等身体养好了就给我生个孩子，我们还要一起把孩子养大，这些你都忘了？”
他的声音里掺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怎么忽然就变了？从说要生孩子到说离婚，中间不过几天，王红梅，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没有在你做手术的时候在手术室外等着你吗？”
王红梅别开脸，不去看他眼底的红血丝。
她沉默了片刻，才哑着嗓子说：“对，就是因为这件事，而且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是现在。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看不到尽头的牢笼里。”
王红梅的睫毛颤了颤，强装镇定。她垂着眼，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经过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你现在与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高笙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他伸手想去碰她的肩膀，却被王红梅侧身躲开。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翻涌着错愕与受伤，“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公司里出了事，我必须去公司，对不起，红梅再给我一个机会。”
“给你机会就能怎么样？你会变吗？”
王红梅猛地抬眼，眼眶泛红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很快就能让我挺着肚子，继续被圈在房子里，连产检都要被保镖围着吗？高笙勉，我不爱你了，这点你听不懂吗？”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份协议书再次推到他面前，纸张在两人之间划出轻微的声响：“当初想生孩子，是因为还抱着点念想，可现在我明白了，不可能的。你的爱太沉了，像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要不起了。”
高笙勉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他死死盯着王红梅，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可看到的异常的平静。
“所以你是认真的？”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我白头到老……”
“对，我是认真的，我不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