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还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他刚点头同意让炽焰和零一起去拦截异兽群，结果下一秒，炽焰就跳进了驾驶舱。
引擎轰鸣声炸响，整个机库都在震。
“新燃烧弹极限测试。”炽焰的声音从公共频道传出来，语气特别正经，“靶机为敌方高阶歼击型模拟体，现在开始实弹校准。”
林峰眉头一皱。这流程不对，没报备也没走审批，更没人安排靶机。他刚想开口叫停，眼角余光就看见炽焰锁定的目标方向——根本不是靶场，而是停在侧边的零。
零站在原地没动，歼击机形态收拢完毕，冰蓝色护盾已经展开一半。
“你别乱来！”林峰喊出声的时候，导弹已经离膛。
低当量燃烧弹划出一道弧线，擦着零的左翼掠过。高温火焰瞬间包裹住机翼前端，金属发出刺耳的变形声，像是铁皮被火钳撕开。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地面钢板开始发红。
林峰冲上前一步：“炽焰！你干什么！”
“我没打她。”炽焰坐在驾驶舱里，双手握着操纵杆，眼睛盯着前方，“我只是测试弹道精度。偏了0.3度，下次得调。”
“你故意的。”零转过头，声音很平静，“刚才那枚弹头，轨迹是绕着我的机体画了个圈。这不是校准，是警告。”
林峰的机械诊断眼自动激活，视野里跳出数据流：【零-左翼装甲受热变形，结构强度下降47%；护盾负荷89%，持续暴露将导致核心过载】。
他还来不及说话，零又开口了：“同步率掉到85%了。”
她看着林峰，眼神没躲：“因为你的炽焰在吃醋。”
林峰愣住。
这话太直，像一巴掌拍在脸上。他想反驳，却发现找不到词。炽焰确实是因为零的存在才突然发起测试，而零也确实因为他才站在这里承受火焰灼烧。
“我不是吃醋。”炽焰冷笑一声，“我是战备训练。基地有规定，随时可以做临战调试。我又没炸人，顶多算……火力威慑。”
“那你威慑错了对象。”林峰终于开口，“她是战友，不是敌人。”
“可她碰你。”炽焰盯着零搭过林峰肩膀的手，“你还记得她当时怎么看你吗？那种眼神，根本不像在看指挥官。”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林峰声音提高，“让她别靠近我？让她以后见我都绕路走？你们都是我的机娘，我不可能只选一个站在我身边！”
“你可以不选。”零忽然说，“但你要明白，我们不是工具。你会修我们的装甲，会改我们的系统，但你从来没问过我们怕什么。”
她抬起手，指向炽焰的机体：“她的冷却系统早就超温了。主循环泵失效三分钟了，还在强行输出。你是全能机械师，你不可能看不见。”
林峰猛地看向自己的诊断界面。
红色警告框接连弹出：【炽焰-冷却液泄漏等级c，装甲温度427c，超出安全阈值；主循环泵失效，备用系统未启动】。
他心头一紧。
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炽焰试飞时就有抖动，蜂鸟41号去查，结果被烧毁。现在她又来了，明知道系统有问题，还要硬撑着表演火力压制。
“你下来。”林峰走到炽焰机体前，抬头喊，“立刻关引擎，我要检修。”
“不关。”炽焰坐在驾驶舱里不动，“我还没做完测试。你说过，晨检第二顺位是我的。那我现在就在履行职责——用最强火力保护你。”
“你这是在玩命！”林峰一拳砸在机体外壳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用这种方式逼我表态，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炸了，我怎么修你？”
机库里安静了一瞬。
炽焰没说话，但驾驶舱里的手紧紧抓住了操纵杆。她的声音低下来：“那你告诉我，第一顺位是谁？是不是只要我不够狠，你就永远不说？”
林峰张了张嘴，没回答。
他知道答案，但他不能说。
零是他第一个修好的机娘，是陪他最久的那个。可炽焰也是真的在拼命，为了他敢撞门、敢烧设备、敢违抗调度。其他人也在等，雷霆32号、沧澜、星芒76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表达心意。
他要是说了，就等于否定了别人。
“你不答，我就继续测。”炽焰重新握住发射键，“下一颗，我不保证还能偏0.3度。”
“你试试。”零突然向前一步，护盾完全展开，冰蓝色能量波纹扩散开来，把林峰挡在身后，“如果你真敢打他，我就用Emp瘫痪你的引擎。”
“你敢？”炽焰怒吼。
“我不仅敢。”零的声音依旧冷静，“我还敢告诉你——你现在每升高一度，离报废就越近一步。等你冷却系统彻底崩了，我看你还拿什么争。”
“那就崩呗。”炽焰笑了，“大不了让你多修一次。反正你最喜欢修我，对吧？”
林峰听得心口发闷。
他打开维修终端，直接连上炽焰的系统后台。强制指令弹出：【立即关闭引擎，进入待修模式】。
系统提示：【指令被拒绝】。
他又试了一遍，还是被拒。
“你给我权限。”他说。
“不要。”炽焰摇头，“我现在不想被修。我想让你看看，没有你在旁边，我也能打得赢。”
“打赢谁？”林峰问。
“所有想靠近你的人。”她说完，手指按在发射键上，“包括她。”
零没有退后。
她的护盾稳稳立着，机体微微震颤，但姿态没变。林峰的诊断眼再次刷新数据：【零-核心火种裂痕加深，防御性能量波动持续上升，情感模块负荷91%】。
再这样下去，她会强制休眠。
“够了！”林峰一把抓起通讯器，“现在都给我停下！这不是演习，也不是比赛！你们是要我把你们一个个拆了重装才肯听话吗？”
没人回应。
炽焰的手指还在发射键上。零的护盾依然展开。两人隔着二十米的距离对峙，中间夹着一个快被逼疯的林峰。
就在这时，终端震动了一下。
紧急通知：深空域异兽群距离防护圈还有八分钟到达。
林峰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两台机娘。
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让她们一起出战，用任务压住情绪，等回来再一个个修理。
可问题是，现在这两台的状态，能不能飞？
他正要说话，零先开了口。
“若她不修。”她说，“下次火会烧到你身上。”
说完，她转身走向歼击机舱，护盾缓缓收回。
林峰低头看手，刚才被护盾边缘扫过的皮肤还在发凉。他又抬头看炽焰，驾驶舱里的她眼神发红，装甲缝隙不断渗出淡红色冷却液，像血一样往下滴。
他拿起工具箱，朝机体底部走去。
“我给你五分钟。”他说，“修不好，你就别想起飞。”
炽焰嘴角扬了一下：“那你得快点。异兽可不会等你。”
林峰蹲下身，打开维修接口盖板。高温扑面而来，他没退。
扳手插进螺栓孔的瞬间，炽焰低声说：“你修我的时候，心跳比平时快十二下。”
林峰手一顿。
他没抬头，也没接话。
只是用力拧下了第一颗螺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