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宇的神情已经趋于平静，但额头跳动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真实的反应。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说完，陈晓玲干脆的转身离开。
“你们，尽量走医院后门旁边的那条路。那条路没有监控。”
陈晓玲和方周的身形同时一顿。
陈晓玲回头：“嗯，罗医生，你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你们也是”
陈晓玲和方周走出办公室，顺带着给带上了门。
罗宇动作迅速的收起刘振的手机和桌上的电脑。
这都是日后能证明刘振犯罪的证据。
罗宇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均匀呼吸的刘振，一个疯狂的念头猛地钻进他的脑海。
但下一秒，罗宇就使劲的摇了摇头把那个疯狂的念头给甩出了脑袋。
如果自己杀了刘振，那自己跟他有什么区别。
刘振犯的这些罪，足够下半辈子吃牢饭了。
坏人，还是应该交给法律去审判。
罗宇狠狠啐了一口，拿起电话报了警。
在等警察来的间隙，罗宇还把刘振手机和电脑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聊天记录截图发到了网上。
能备份的都备份了，然后复制粘贴直接发给各大新闻媒体邮箱。
这个时代，不把屋顶掀个底朝天，就没人会管原本早该修的破窗户。
罗宇眼睛深沉的看向某处。
现在只有将他自身安危与证据公开绑定，全网触发式的曝光才能保护他的安全。
“嗡……嗡……嗡……”
罗宇的手机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沉重。
既然做了掀屋顶的人，就容不得半分迟疑。
罗宇清楚这是自杀式的行动，但他自愿成为系统崩坏的那根导火索。
“喂，我是罗宇”
——
车里。
方周一边开车，一边用眼角余光看向陈晓玲。
陈晓玲正闭眼假寐，感受到方周的视线后，她猛地睁眼。
两人四目相对。
方周视线率先移开。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陈晓玲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让你跟的那个人，”陈晓玲视线始终停留在方周的脸上。
要是方周说跟丢了，她真的会，
方周被陈晓玲盯的呼吸都有些乱了。
“那个人在华西大学上大学，大三，跟他一起的是他刚交往的女朋友。”
“这些信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陈晓玲不放过方周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方周简直度秒如年。
他喉结滚动，不自觉的吞咽了口唾沫：“我……先是装作问路，拉近距离后，就加了那男孩的微信，说有空请他吃饭。”
这理由确实直接又蹩脚，但他当时满脑子想的是陈晓玲的身体状况。
一时也顾不上周全了。
事实证明，陈晓玲真的在车里出事了。
但没想到，方周情急之下就进找的医院，差点成陈晓玲生命最后的终点。
“对不起”
对不起，差点害了你。
“呵”
陈晓玲鼻腔里溢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方周，你真的是，”
似乎是想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陈晓玲想了一会，再次开口：“你真的是国安的人？”
方周有一瞬的愣神，他没想到陈晓玲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准确的说就是特情，不算正式编制”
虽然不知道陈晓玲问这个干嘛，但他还是如实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陈晓玲给方周的感觉很危险，但又有一种她肯定不会伤害自己的复杂直觉。
真要说起来，陈晓玲也是救过他命的。
困扰他几年的病毒控制，居然让陈晓玲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解决了。
陈晓玲身上总有种危险又可靠的撕裂感。
“原来如此，我就说，要是国安都是你这样的“智商”，那我们华国岂不是要完了”。
陈晓玲语气轻飘飘的，带有一丝嘲讽。
她就说方周有时候的警觉性，还不如她一个普通人来的敏锐。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原来方周只是个边缘人员。
说难听点，他是既不被系统保护，又深陷漩涡的尴尬处境。
方周表情有一瞬僵硬。
不知道是难堪还是气的。
方周耳根有些微微发红。
陈晓玲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我是不是很差劲？”
方周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你觉得呢？”，陈晓玲反问。
“我从小，”
“停！”
方周的倾诉欲被陈晓玲硬生生的打断。
那句还未说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陈晓玲终于瞥了方周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探究和同情。
有的只是漠然的审视：“有事直接说重点，或者闭嘴，我不喜欢听废话。”
方周像被无形的冰水兜头而下，所有试图涌到嘴边的话瞬间冻结。
良久，方周“嗯”了一声。
“你就是你，至于别人怎么看你，那都不重要，你没必要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诉说你的过往。”
方周的目光终于转向陈晓玲的脸上。
陈晓玲的目光不闪不避：“你难道不觉得对一个陌生人讲述过去，这很诡异吗？再说对方也没有评价你的资格。”
“我们不是陌生人”
“但我们也没到互诉衷肠的地步吧？过去的种种都是无用负重，现在和明天才是最重要的。”
陈晓玲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平静，近乎到了冷漠的地步。
方周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我记得你说过，你那个李叔是国安的一个领导对吧？”
方周实在跟不上陈晓玲的思路，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下头。
“你作为特情，应该清楚国安选拔人员的标准。那李叔作为一个几十年的老国安，能是那么轻易能撼动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周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心里有答案了不是吗？”，陈晓玲的眼神深不见底，“要么你被你李叔下套了，派你来我身边当炮灰。”
方周瞳孔骤缩。
“要么就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人，实在是手眼通天，一个几十年的老国安都能轻易的撼动。你觉得是前者还是后者？”
方周沉默，他在思考陈晓玲话的可能性。
陈晓玲见状也不再言语，随手拧开车载收音机旋钮。
滋滋滋的电流声后。
传出的却是新闻主播刻板平直的声音。
“最新消息，江川市嘉和医院主任医师刘某涉嫌器官非法摘取案。
据内部人员实名举报罗某提供的多项举报材料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