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那冰冷的声音一落，阁楼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他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姿态悠闲得像在自家后花园喝茶，手指间捻着一串万年养魂木做的念珠，“咔嚓咔嚓”转得慢悠悠，眼神却跟淬了冰似的，扫过桌上的魂匣时，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韩立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头垂得低低的，活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可要是仔细看，能发现他眼底藏着兴奋和委屈——兴奋的是师尊一眼就看穿了大衍神君的把戏，委屈的是自己又被老怪物坑了，连元婴都被绑了。
两人中间的矮桌上，那截万年养魂木做的魂匣安安静静躺着，表面刻着的符文闪着微弱的灵光，跟个没睡醒的老妖精似的，透着股诡异的安静。
不过这安静没持续多久，魂匣里突然“咕嘟咕嘟”冒起了白色雾气，跟煮开水似的。没一会儿，雾气凝聚成一个寸许高的傀儡小人，模样做得跟真人没两样，连眉毛胡子都根根分明，可脸上却顶着一张老态龙钟的脸，看着既滑稽又诡异。
要是换个普通修士来，指定得惊呼出声，可陈轩和韩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韩立是在极西之地早就见过大衍神君这副模样，早就见怪不怪了；陈轩则是故意端着“前辈高人”的架子，心里就算觉得新鲜，表面也得装得云淡风轻，不然怎么镇住这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
傀儡小人飘到半空中，对着陈轩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声音带着几分苍老：“苟活千年的残魂，见过道友。”
陈轩心里“咯噔”一下——从这老东西的语气里，他听出不对劲了，看来刚才装化神的把戏，还是被看穿了。
不过他毕竟是活了两百年的老狐狸，脸上半点波澜都没有，手指继续转着念珠，慢悠悠地开口：“不愧是千竹教的创派老祖，眼光倒是毒辣，竟然被你看出了破绽。”
“呵呵，道友的敛息术确实高明，老夫一开始也没察觉。”傀儡小人背着手，飘在半空中，摆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只是道友收气息的时候，那一闪而逝的滞涩感，暴露了你的真实情况——你根本不是化神修士。”
陈轩心里暗暗心惊：自己这敛息术是从须弥灵天图里学的，连元婴后期修士都未必能看穿，没想到被一个残魂识破了。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哦？看来《大衍诀》果然有独到之处，不如说说，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傀儡小人顿时得意起来，小脑袋扬得高高的，跟只骄傲的公鸡似的：“老夫要是没猜错，道友应该是冲击化神失败，伤了神魂本源吧？后来舍身重修，夺了别人的躯体，虽然保留了化神期的神识底子，却因为冒然动用全部神识，才落得现在神识亏空的境地，急需秘法来凝练神魂，我说得对不对？”
陈轩挑了挑眉，心里暗叹这老东西猜得还真有点准——虽然“冲击化神失败”是假的，但“动用全部神识”“夺舍躯体”（魂穿也算变相夺舍）倒是真的。不过他可不会承认，谁知道这老怪物是不是在套话？
他笑了笑，没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们也别绕圈子了，做个交易如何？你把《大衍诀》全本交出来，我用这东西跟你换。”
说着，他指尖的紫鳞戒闪过一道灵光，一个雕着缠枝莲纹的玉盒凭空出现在手中。他手指轻轻一弹，玉盒上的封禁“咔嗒咔嗒”全解开了，一股精纯到极致的木属性灵气瞬间弥漫开来，连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阁楼角落里的盆栽都跟着精神了不少。
“这是……极品木属性灵石！”傀儡小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原本木然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没想到人界还能见到这等宝贝，老夫可是有几千年没见过了！”
不过他毕竟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这点惊喜很快就压了下去。他眼珠一转，突然指向角落里的上古石傀儡，语气带着几分贪婪：“光有极品灵石不够，我还要它！”
“可以。”陈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石傀儡他早就研究透了，里面的符文和结构都烂熟于心，留着也就是个摆设，而且没有魂石供能，用不了几次就会变成普通石头。与其留着占地方，不如用来做交易，还能显得自己大方。
他手指一点石傀儡，一道灵光射了过去，收回了留在里面的灵魂印记，又掐了个法诀。只见石傀儡“唰”地一下缩小，最后变成一个巴掌大的飞虎石雕，“咚”地落在傀儡小人面前。
大衍神君没想到陈轩这么干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狡黠的笑容。他飘到飞虎石雕旁边，小手在上面摸来摸去，不知道按了什么机关，“咔嗒”一声，从石雕肚子里摸出三块黑黝黝的石头——正是陈轩之前塞进去的魂石。
他拿着魂石翻来覆去地看，眼睛里的贪婪更浓了，又指了指魂石：“我还要这个！”
陈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道友莫要得寸进尺！这东西叫魂石，早就在人界绝迹了，傀儡里这三块，说不定是此界最后存货，你觉得我会轻易给你？”
其实他储物袋里还有不少魂石，都是在阴冥之地攒下的，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要是让大衍神君知道魂石不难找，这交易就谈不拢了，说不定还会狮子大开口。
旁边的韩立听到“魂石”两个字，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他虽然没去过阴冥之地，但之前在虚天殿里，从傀儡身上抠下来不少不知名的黑色晶核，现在一听“魂石”，立刻就联想到了一起。不过他没立刻翻储物袋，而是继续低着头，假装没听见，心里却在盘算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看看那些晶核。
大衍神君见陈轩真的动了怒，也不敢再贪心了，干笑两声：“哈哈，道友莫怪，老夫就是随口说说，咱们成交！”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枚淡青色的玉简，轻轻一弹，玉简就飘到了陈轩面前。
陈轩也不含糊，把装着极品灵石的玉盒往前一推，玉盒稳稳地落在傀儡小人面前。他拿起玉简，往眉心一按，神识瞬间探了进去——里面果然是《大衍诀》的全本，从第一层到第七层，每一层的功法、口诀、注意事项都写得清清楚楚，比韩立之前拿到的残本详细多了。
不过《大衍诀》内容太庞大，就算他神识强大，也花了小半天才看完。他放下玉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大衍道友果然是一代奇人，能创出如此精妙的神识功法，当真了得。不过，这第七层功法，道友自己也没炼成吧？不然以《大衍诀》的威力，你的神识至少能达到化神后期水准，也不至于只剩残魂了。”
说着，他掏出一枚空白玉简，手指在上面飞快划过，几个呼吸间就复制了一份《大衍诀》，随手一弹，玉简精准地落在韩立面前：“这是全本，你拿去好好修炼，以后神识就不会再拖后腿了。”
韩立连忙接过玉简，激动得手都有点抖——他早就想补全《大衍诀》了，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以后修炼起来肯定事半功倍。
大衍神君见陈轩把功法给了韩立，也没阻止，只是淡淡一笑：“道友说得没错，老夫生前最高也就修炼到第六层，第七层只是理论推演，确实没炼成。怎么，道友是想反悔不成？”
“反悔倒不至于。”陈轩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大衍诀》能让元婴中期修士练出化神中期的神识，已经是顶尖秘法了。只是我拿出来的，都是人界绝迹的宝贝，价值数十亿灵石都不止，而你给的第七层功法还需要验证，这交易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哼！交易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道友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大衍神君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威胁，“别忘了，我和韩小子是生死同体，你要是敢对我动手，你的弟子也得跟着陪葬！”
陈轩没跟他争辩，只是继续慢悠悠地转着念珠：“莫急，我没说要反悔。只是交易既然有偏颇，我提个无伤大雅的要求，总可以吧？”
大衍神君冷哼一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陈轩见状，继续道：“道友用‘七情诀’和我弟子结成共生之体，本就不公平，现在交易也有偏颇，不如这样——我可以立誓，绝不会对你不利，你也解开和我弟子的共生秘术。放心，我会让他立誓，继续履行和你的约定，帮你办那三件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