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了。
圣光城的废墟，清理得差不多。
尸体埋了。
碎石堆了。
血迹也冲干净了。
但空气里，还是能闻到淡淡的焦糊味。
那是真魔王留下的痕迹。
更是……洛羽燃尽生命留下的痕迹。
莱恩站在临时搭建的住所里，收拾行囊。
一件一件，塞进包里。
干粮、水囊、备用武器、疗伤药剂。
手停在一件黑色冒险服上。
那是洛羽的。
他愣住，指尖颤了颤。
衣服上还有血迹，干涸成暗褐色。
还有那股淡淡的味道——洛羽身上特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一股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莱恩，你这家伙太闷了，笑一个呗！”*
*洛羽咧嘴笑着，一把搂住他肩膀。*
*“老子跟你说，在地球上有句话叫……嗯……对了，兄弟如手足！”*
*“以后咱俩就是过命的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莱恩喉咙发紧。
他死死攥着衣服，指节发白。
“过命的交情……”
他低声喃喃，声音哑得可怕。
“那你特么为什么……要一个人扛下所有……”
眼眶发热。
泪水滚落，滴在衣服上，晕开一片湿痕。
他咬牙，把衣服叠好，放进包里最深处。
贴着心口的位置。
“一定会找到你。”
他低声说，每个字都像在发誓。
“就算翻遍整个世界……”
“就算对抗所有神明……”
“我也要把你……带回来。”
门被推开。
莉娜站在门口。
眼睛红肿得可怕，眼皮都肿成两条缝。
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还有血痕。
这三天，她几乎没怎么睡。
每晚都抱着洛羽留下的那本技能笔记，看到天亮。
手里捏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给你的。”
她声音很轻，轻得像随时会散掉。
手在颤抖。
莱恩接过布包，打开。
里面是补给。
干粮、药草、还有几瓶治疗药剂。
最上面，压着一块手帕。
手帕上绣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平安归来。
莱恩喉咙像被堵住。
“莉娜……”
“别说。”
她打断他，抬手擦了擦眼角。
但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声音在颤抖。
指甲陷进掌心，掐出一道道血痕。
“他说过……他会一直在的……”
她咬着嘴唇，咬得渗出血。
“他说过……让我笑起来……”
“可是……”
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放声大哭。
“可是他不在了……我怎么笑得出来……”
莱恩握紧布包。
他伸手，想拍拍莉娜的肩膀。
但手举到一半，又放下了。
“会的。”
他低声说，像发誓。
“我会把他带回来。”
“然后……”
他顿了顿，眼神坚定。
“让他亲口，对你说那句话。”
莉娜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真的……能找到吗……”
她声音带着哭腔，带着绝望。
“神启者说……他的生命已经燃尽了……”
“那就重燃。”
莱恩握紧神启之剑。
剑身上，灰色火焰在跳动。
“这份力量……是他给我的。”
“那我就用这份力量……”
他抬头，眼神如炬。
“把他从死亡里拽回来。”
莉娜愣住。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很勉强，眼泪还在流。
但眼神里，有了一丝光。
“去吧。”
她转身就走。
背影摇摇晃晃，像随时会倒下。
但那背影里，有某种东西在坚持。
莱恩深吸一口气。
收拾完行囊，背上神启之剑。
推门走出去。
阳光刺眼。
他眯了眯眼，大步往城门走。
路上，遇到不少人。
有圣骑士，有平民，有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幸存者。
他们看到莱恩，眼神复杂。
有感激，有敬畏，还有……怜悯。
没人说话。
只是默默让开路。
莱恩不在乎。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城市。
去找复活洛羽的方法。
但走着走着——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气氛……变了。
街道两旁，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眼神躲闪，看他的目光带着……恐惧？
“听说了吗……那个洛羽……”
“嘘！小声点！”
“可是帝国那边说……他是魔族内奸……”
“屁！他明明救了我们！”
“但帝国说有证据……他和魔王是一伙的……”
“那圣光城的灾难……难道真是他……”
莱恩脚步一顿。
浑身气息骤然一冷。
周围的人感觉到那股寒意，纷纷后退。
他转头，盯着那几个议论的人。
眼神……冷得可怕。
那几人被盯得浑身发抖，连忙跑开。
莱恩咬牙。
“帝国……”
他低声念叨，声音里满是杀意。
加快脚步，往城门冲去。
城门到了。
莱恩脚步猛地一顿。
不对劲。
城门前，站着三队帝国骑士。
全副武装，长枪林立。
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领头的是个将军。
身材魁梧，足有两米高。
铠甲上刻着战神殿的徽记——一柄燃烧的战斧。
鼻孔朝天，眼神倨傲。
他骑在战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往来的人群。
城门……被封了。
巨大的符文锁链，从城墙上垂下，将城门死死锁住。
锁链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帝国徽记。
散发着压迫性的能量波动。
周围聚集了不少想出城的人，但都被骑士拦住。
“放我们出去！”
“凭什么封城！”
“我们要去避难！”
将军哈哈大笑。
“封城？”
他声音很大，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
“这是为你们好！”
“魔族余孽未清，城内必有内奸！”
他一挥手，骑士们举起长枪，对准人群。
“三个月内，任何人不得离开圣光城！”
“违令者……”
他剑尖一指，一个试图翻墙的人被长枪刺穿，钉在墙上。
鲜血顺着枪杆滴落。
“格杀勿论！”
人群炸了。
“你们疯了！”
“这是囚禁！”
“我们要上报教会！”
将军冷笑。
“教会？”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高高举起。
“这就是教会的命令！”
羊皮纸上，盖着鲜红的教会印章。
所有人愣住。
将军得意洋洋，声音越来越大。
“奉光辉教会、战神殿联合之令——”
“彻查圣光城内奸！”
“尤其是……”
他顿了顿，眼神阴冷。
“那个叫洛羽的异界人！”
轰——
话音落下，广场死寂。
所有人瞪大眼睛。
“据可靠情报！”
将军声音如雷，震得人耳膜发颤。
“洛羽，异界来客，身份不明！”
“他勾结魔王萨麦尔，设下圈套，诱导屠城！”
“圣光城之灾，就是他一手策划的阴谋！”
“目的……”
他冷笑，眼神扫过人群。
“就是削弱人类力量，为魔族入侵铺路！”
“证据确凿！”
“而他……已畏罪自杀！”
“化作所谓的神启之花，企图蒙蔽世人！”
轰隆——
人群彻底炸了。
“不可能！”
有人怒吼，冲上来。
“洛羽大人是救了我们的！”
“他拼了命打败魔王！”
“我亲眼看到的！他燃烧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