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爪离他的喉咙只差一寸。
陈昭动不了，呼吸被压迫感堵在胸口。他能感觉到那只手带着腐朽的寒意，像是从坟墓深处伸出来的一样。他闭上眼，手指还抓着断剑，掌心全是汗和血混在一起的湿滑。
就在巨爪即将合拢的瞬间，一道白光从断剑处炸开。
那光不刺眼，却让他眼皮发烫。他睁开眼，看见一个女人站在他和巨爪之间。她穿一身素白长裙，背影单薄，长发垂到腰间。她抬起右手，轻轻碰了断剑的裂口。
“百年沉睡，终得解脱。”
她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旧纸页。可这句话落下的时候，整个通道突然安静了。
火焰停在半空，没有继续向前烧。冰箭悬在离他肩膀不到十厘米的地方，一动不动。连通道边缘那些扭曲的黑气，也凝固成了灰白色的条纹。
陈昭低头看系统提示。
【神魂剥离达到90%，三秒后死亡】
红色的字还浮在眼前，可数字卡在“1”没再跳动。
时间停了。
白衣女子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很清，像是能照见人的骨头。陈昭心里猛地一震，他觉得这眼神见过——不是在现实里，是在钟馗给他的那张符纸上，在梦里闪过的画面中。
她没说话，只是抬手对着他轻轻一推。
一股力量托住他的身体，把他往后送。他双脚离地，穿过停滞的空间，一路滑向通道尽头。身后是凝固的战场，三头犬的三颗头都定在那里，獠牙外露，红眼盯着他。
他落在一块石台上，地面冰冷坚硬。出口的光幕还在，但不再收缩。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左腿已经没了，右腿也在发抖。
他回头。
白衣女子仍站在原地，背对着他。她把断剑拿了起来，双手捧着，像捧着一件祭品。三头犬还在那里，虽然时间停了，可当她举起剑的时候，那三颗头同时有了反应，哪怕不能动，眼里的光也变了。
时间开始走。
第一秒，三头犬中间的头发出咆哮，火焰从嘴里喷出，直扑她面门。
第二秒，左右两首同时跃起，利爪撕向她的肩膀和胸口。
第三秒，她没有躲。
她双手合十，将断剑举过头顶。整把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白光，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到全身。她的身体开始发光，越来越亮，最后变成一柄悬浮在空中的光剑。
光剑落下。
正中三头犬眉心。
爆炸没有声音，只有强烈的白光向四周冲开。通道壁上的光流大片剥落，黑气被瞬间蒸发。三头犬的三颗头在同一瞬崩解，化成碎渣。
陈昭被气浪掀翻，撞在石台边缘。他抬头时，只看到一片空白。通道深处什么都没了，连残渣都不剩。
风从头顶吹下来，带着一股焦味。
他跪在地上，喘得厉害。喉咙疼，胸口闷，脑袋像被人用锤子敲过。他伸手摸背包侧袋，想找朱砂袋，结果只摸到空布袋。
他低头看自己。
左腿完全透明，裤管垂着。右手还能动，但指尖发麻。他把断剑抱在怀里，剑身冷得像冰。
识海忽然震动。
金色文字浮现：【获得剑魂认可，解锁“噬魂剑虚影”召唤权限】
他没反应过来。
文字又闪了一次。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念头刚起，一团阴气在空中凝聚，慢慢形成一把剑的形状。半透明，轮廓模糊，但剑尖指向地面时，他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嗡鸣。
那是噬魂剑的声音。
他盯着虚影看了很久，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虚影随着动作偏转角度，和他心意相通。
他试着站起身，右腿支撑不住，差点跪下去。他靠着石台边缘，一点一点往上撑。视线扫过前方，发现石台尽头立着一座水晶柱。
水晶悬浮在半空，通体幽蓝，内部有光流动，像水一样。它不发光，却让整个空间都能看清。周围没有墙，也没有顶，像是建在悬崖边上，远处是翻滚的灰雾。
他往前挪了一步。
脚底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地下有东西在动。
水晶柱下方有一圈刻痕，他认得那个符号。和母亲留下的封印符一样，只是更完整。他记得张教授死前烧掉的那本《阴阳引渡录》里提过，这种符叫“锁魂阵眼”，用来镇压大凶之物。
他停下。
背后传来一声轻响。
他猛地回头。
石台入口处，那片被炸毁的通道废墟中，有一点光在闪。他眯眼看去，是一小块碎片，嵌在断裂的光流里。那像是从白衣女子身上落下的，颜色接近骨白，边缘泛着微弱青光。
他没动。
那碎片突然颤了一下。
然后缓缓升起，飘向水晶柱的方向。
他盯着它飞过去，最后贴在水晶表面，融了进去。
水晶内部的光流猛地一滞，随即加快流转速度。原本平稳的嗡鸣声变得急促，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
他握紧断剑。
虚影剑在他右手边浮着，随时可以出手。
水晶柱开始旋转，非常慢，一圈，半圈。内部的光不再是流动，而是形成了一个人影的轮廓。
轮廓模糊，看不清脸。
但它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