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礼貌却带着审视的询问，像一根细针，瞬间刺破了林凡因获得异能而有些亢奋的情绪泡沫，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危机感悄然升起。
是的，他太心急了。刚刚重生，获得异能，就迫不及待地按照记忆中的计划开始行动，却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如此集中且异常的大额借贷申请，在大数据时代，本身就极易触发风控系统的警报。
他现在是一个无业人员，信用记录良好但并无特别亮眼之处。突然同时向多家机构申请远超出其正常消费水平的大额贷款，不被注意到才是怪事。
“信达财富…”林凡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关于这家本地贷款公司的信息。印象中，这家公司规模不大，但利息相对较高，审核放款速度也较快，是很多急需用钱的人的选择。但同时，他们的风控似乎也比那些完全不管不顾的高利贷要稍微严格一点。
不能慌，必须给出一个合理且难以立即证伪的理由。
林凡握着手机，语气瞬间切换，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焦虑和急切，但又努力保持冷静，像一个真正遇到困难急需用钱的人：
“您好，经理。是的，我确实急需这笔钱。”他语速稍快，“我家里老人突发重病，正在医院IcU抢救，手术费和后续治疗费用很高，家里的积蓄已经见底了，亲戚朋友也借了一圈，实在没办法了才…”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显得更加沉重：“医生那边催得急，我也是实在等不了银行繁琐的流程和漫长的放款时间，才看到你们平台宣传说放款快…我知道我的工作情况可能不符合你们的标准，但救命钱，我真的…”
完美的理由。重病，紧急，无法核实（至少短时间内无法核实），且容易引发同情心。更重要的是，这个理由解释了他为什么如此急切且不计成本地四处借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是在评估和权衡。林凡能听到对方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可能是在查看他提交的某些信息。
“林先生，您的情况我了解了，非常理解。”对方的语气果然缓和了一些，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程式化的同情，“我们公司也是以人为本的。这样，您申请的额度比较大，我们需要走一个简单的线下验证流程，最快今天下午就可以完成。如果核实无误，我们可以优先为您处理放款，您看方便吗？”
线下验证？
林凡的心微微一紧。这比他预想的要麻烦。虽然他用的是真实房产抵押，不怕对方查，但一旦开始线下流程，就意味着更多的接触和更深的调查，可能会节外生枝，耽误他宝贵的时间。
但他不能拒绝。拒绝就意味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立刻坐实了他的可疑。
“当然方便！非常感谢！”林凡立刻用充满感激的语气回应，“时间就是生命，越快越好！我需要准备什么材料？房产证、身份证、户口本我都准备好了！”
他表现得比对方更急切，完全符合一个“病人家属”的心态。
“好的，那请您保持电话畅通，我们的外访专员会在下午联系您，约定具体上门核实的时间。打扰您了。”
电话挂断。
林凡脸上的急切和感激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锐利。
“线下核实…比网上申请麻烦多了。”他低声自语，看了一眼手机上不断弹出的其他贷款App的审核通过提示，眼神闪烁，“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些正规（相对）的贷款公司上，他们的流程和风控太耗时。”
他的计划必须调整。
第一步，所有网上能快速到账的小额贷款、信用卡套现，全部撸一遍！这些钱作为立即能动用的启动资金，用于今天就开始小规模的物资采购和支付那些可能产生的“加急费”。
第二步，像“信达”这类需要线下审核但额度较高的抵押贷款，同步进行，但要尽量集中在一两天内搞定！利用他们之间的信息不互通，打一个时间差。等他们反应过来，钱已经到手，而末世…已经降临。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高利贷！那些游离在灰色地带，只认抵押物和利息，几乎没有任何风控，放款极快的私人借贷！这才是他快速获取巨额资金的主力渠道！
虽然利息高得吓人，但…他需要还吗？
想到此处，林凡嘴角再次浮现那抹冰冷残酷的笑容。
他重新坐回电脑前，不再理会手机上新弹出的审核信息，而是打开一个本地的生活论坛和几个隐秘的聊天群组。前世在末世挣扎时，他曾偶然听人提起过几个放贷快、额度大的“老板”的联系方式，这些信息此刻如同刀刻般清晰在他脑海。
他记下几个号码，没有立即拨打。而是先出门，直奔最近的打印店。他需要打印大量的虚假证明材料——一份精心伪造的“劳动合同”和“收入证明”。公司的名字是真实存在的，但联系人和电话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空号。这份材料不是为了骗过严格审查，只是为了在接触高利贷时，提供一个看似合理的借款由头，稍微降低对方最初的戒心，加快放款流程。真正的核心抵押物，依然是房产。
做完这一切，他才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第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沙哑而警惕的声音传来：“谁？”
“虎哥介绍来的，想找老板谈笔生意。”林凡报出一个前世听说过的中间人名字，语气平静，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对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什么生意？”
“借钱。用市中心一套老房子做抵押，急用，手续快，利息好说。”林凡言简意赅，直击对方最关心的点——有抵押、肯出高利息。
“…位置，面积，评估价多少？”对方的语气稍微松动。
林凡报出房产信息和自己预期的借款金额（远低于市场评估价，显示急用和“诚意”）。
“下午三点，带齐房产证、身份证、户口本，到南坪巷口的‘老王茶铺’等着。会有人找你。”对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第一个目标达成。
林凡没有丝毫停顿，如法炮制，又联系了另外两家。约定的时间地点不同，但他都一口答应下来。
看着笔记本上记下的三个见面时间和地点，林凡眼神冰冷。他要在今天下午，完成这三场“交易”，以及“信达财富”的线下核实！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疯狂冒险。
他回到家，拿出那个装着家里所有重要证件的铁盒。抚摸着那本暗红色的房产证，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是父母留给他唯一值钱的东西，承载着这个家过去的记忆。
但下一秒，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毅冰冷。
末世之中，情感和回忆是最无用的累赘。只有资源和力量才是永恒的真理。用这本注定要被洪水淹没的废纸，去换取末日生存的资本，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他将所有证件收进一个黑色的旧公文包。
时间紧迫。他先在最近的一家银行网点，将刚刚到账的几笔小额网贷和信用卡套现资金，全部提取为现金。厚厚几沓钞票塞进公文包，带来一种沉甸甸的、虚幻的充实感。
然后，他开始了疯狂的奔波。
下午一点半，他准时出现在“信达财富”的外访专员面前。在一个街角的咖啡店，他再次精湛地演绎了一个为家人病情忧心忡忡、焦急万分的借款人。提供的病历材料自然是伪造的，但那份急切和“砸锅卖铁也要治病”的决绝，成功地打动了专员。核实房产证信息后，流程走得异常顺利，对方表示最快明天上午放款。
下午三点，南坪巷口，‘老王茶铺’。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的壮硕男人仔细检查了他的证件，又跟着他去房子那里绕了一圈，确认房产真实且无其他纠纷后，直接从随身挎包里掏出几沓现金，点算清楚，拿走了他的房产证复印件和一把钥匙（美其名曰“备用”，实为控制），并让他签下了一份利息高得离谱的借款合同。整个过程不到半小时。
下午四点二十分，城西一个简陋的棋牌室包间。同样的流程，另一个放贷人更谨慎，要求更多，但林凡对高利息的毫不犹豫和对资金的急切需求，最终让对方放下了戒心。又一笔现金入手。
下午五点半，最后一家。在一个嘈杂的台球厅后院完成交易。
当林凡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从第三个放贷人那里离开时，那个黑色的旧公文包已经变得鼓鼓囊囊，沉重无比。
里面装着的，是超过他前世几十年辛苦工作才能攒下的巨额现金！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暖意。他看着街上行色匆匆、为生活奔波的人们，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和优越感油然而生。
他们还在为房贷、车贷、升职加薪而烦恼，却不知道一个月后，所有的奋斗和积累都将化为乌有。
而他，林凡，这个他们眼中的“疯子”、“败家子”，却正在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囤积着末日生存的筹码。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激荡。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资金初步到位，下一步，就是将这些即将贬值为废纸的钞票，变成实实在在的、能让他活下去、并复仇的物资！
他拿出手机，点开地图App，目光投向城市最大的批发市场方向。
就在他准备拦下一辆出租车时，手机又响了。
这一次，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让林凡的眼神骤然冰寒，一股几乎无法抑制的杀意从心底涌起。
来电显示——**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