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大同城头变幻旗
姜镶在总兵府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又硬生生煎熬了七八天。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白天得强打精神，应付手下将领们各种试探和争吵；晚上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是明朝的火炮轰城，要么就是吴三桂那皮笑肉不笑的脸，吓得他一身冷汗惊醒过来。
派去陕西的心腹带回来的消息，还有城里那些越传越邪乎的“小道消息”，像一根根稻草，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他现在基本确定：吴三桂那老小子，是指望不上了！再拖下去，等李定国没了耐心，大军压境，自己这点家当，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可投降？哪有那么容易！他手底下也不是铁板一块。以副将马得功（虚构人物）为首的一帮老弟兄，都是跟着他刀头舔血、几经反复混出来的，觉得投降太没骨气，也信不过明朝皇帝，嚷嚷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主张凭借大同城高池深，跟明军拼个你死我活。另一派，以参将王辅臣（虚构人物，借用清初名将之名）为代表的一些年轻将领，则看得明白，觉得硬抗是死路一条，不如早降，还能搏个前程。两派人马在军议上吵得面红耳赤，好几次差点拔刀相向。
姜镶被吵得头大如斗，心里那叫一个悔啊！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首鼠两端，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就在姜镶快要被逼疯的时候，井陉关外的李定国，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这一天，天色刚蒙蒙亮，大同城头值班的哨兵正打着哈欠，忽然觉得脚下城墙微微震动！紧接着，就听到西边井陉关方向，传来了闷雷般的巨响！
“轰！轰！轰——！”
声音连绵不绝，虽然隔着老远，但那股地动山摇的威势，还是让整个大同城都惊醒了过来！
“炮声！是明军开炮了！”城头上顿时一片慌乱。
姜镶连滚带爬地披衣上城，举起千里镜向西望去。只见井陉关方向，硝烟弥漫，虽然看不清具体情形，但那震耳欲聋的炮声，明白无误地传达了一个信息：明军不是在演习，是在实弹攻击！他们的目标，显然不是小小的井陉关，而是在向大同城展示肌肉，进行最后的警告！
几乎在同一时间，几匹快马疯了一样冲进大同城，带来更坏的消息：明军一支偏师，切断了从陕西方向通往大同的粮道！最后一支可能（虽然希望渺茫）的外援，也被掐断了！
“大帅！不能再犹豫了！”参将王辅臣冲到姜镶面前，急声道，“明军这是在最后通牒！再不开城，下一炮就要砸到大同城头了！到时候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副将马得功却梗着脖子吼道：“放屁！老子就不信他们能飞过来！大同城固若金汤，怕他个鸟！大帅，咱们……”
“够了！”姜镶猛地一声暴喝，打断了马得功的话。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城外隐约的烟尘，听着那催命符一样的炮声，又扫过身边将领们或惊恐、或决绝、或期盼的眼神，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知道，再不做决断，不用明军打进来，自己内部就要火拼了！
“马得功！”姜镶死死盯着副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口口声声为国尽忠，本帅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
马得功一愣：“大帅？”
“来人！”姜镶不等他反应，厉声下令，“马得功蛊惑军心，意图叛变，给本帅拿下！”
几个早就被姜镶暗中吩咐好的亲兵一拥而上，当场把措手不及的马得功按倒在地！
“姜镶！你个无胆鼠辈！卖主求荣！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马得功破口大骂。
姜镶脸色铁青，挥挥手：“拖下去！斩首示众！首级悬挂城门！”
处理了主战派的头子，军中反对的声音顿时被压了下去。姜镶立刻转向王辅臣：“王参将，你带一队人，去馆驿，恭请张慎言张大人来总兵府！记住，是恭请！”
“得令！”王辅臣精神一振，领命而去。
姜镶又对其他人下令：“传我将令！各营严守岗位，不得擅动！收起清旗，准备……准备大明旗帜！”
半个时辰后，总兵府大堂。 张慎言被“请”了过来，虽然衣着略显凌乱，但神色镇定。姜镶一见，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迎上前去，深深一揖：“张兄！姜某一时糊涂，受小人蒙蔽，险些铸成大错！今日幡然醒悟，愿率大同全镇官兵，归顺大明，还望张兄在陛下面前，为姜某美言几句！”
张慎言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欣慰：“总镇深明大义，弃暗投明，此乃国家之福，三晋百姓之幸也！陛下宽宏，必不吝封赏！”
当下，姜镶立刻写下降表，盖上总兵大印，让张慎言带着，又派王辅臣为副使，火速送往井陉关明军大营。同时下令，大同四门洞开，守军解除武装，在城外指定地点集结，等候明军接收。
下午时分，李定国率领明军精锐，浩浩荡荡开进大同城。 姜镶带着一众将领，跪在城门处迎接，口称死罪。
李定国骑在马上，看着跪了一地的山西将领，又抬头望了望城头上刚刚升起的、还有些歪斜的大明日月旗，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有些感慨。这山西的门户，总算兵不血刃地拿下了，但接下来的整合安抚，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下马扶起姜镶，依照朱慈烺的旨意，好言安抚了一番，承诺上报朝廷，予以封赏。同时，立刻派兵接管城防、府库，清点降兵，稳定秩序。
大同归顺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刮遍了山西全境。那些还在观望的州县，见最硬的姜镶都降了，哪里还有抵抗的勇气？纷纷上表归顺。山西北部，传檄而定。
捷报传到北京，朱慈烺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对苏澜雪道：“姜镶虽反复，然此时归顺，省却朕一番刀兵，于国于民，总是好事。传旨，授姜镶昭毅将军衔，暂领大同副将职，其部甄别整编。有功将士，一体封赏！”
但他随即又收敛笑容，目光投向南方和西方：“山西已定，中原在望。接下来，该会会那位盘踞西南、按兵不动的‘平西王’了。”
大同城头的旗帜变幻，标志着山西乃至整个北方战局进入了新阶段。大明王师的下一个目标，已经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