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沉重的机括声响起。
那扇由不知名金属打造的，厚重无比的大门，缓缓地，向一侧滑开。
一股浓重的，几乎让人窒息的霉味和腐败气息，从里面涌了出来。
陈珂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走了进去。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黑箱内部，伸手不见五指。
陈珂的眼睛，在黑暗中，却能清晰地视物。
这是一个大约只有十平米的小房间，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简易的马桶。
南宫志，就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
他身上，穿着一套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破烂的病号服。
头发和胡子，又长又乱，纠结在一起。
他的四肢，都被粗大的锁链，固定在墙壁上。
这，就是夏国曾经最顶尖的天才，如今的模样。
“你过来。”南宫志对他招了招手。
陈珂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南宫志伸出一只干枯得如同鸡爪的手，抓住了陈珂的胳膊。
他的指甲又长又黑，但陈珂没有躲。
“……我研究了那棵树，二十年。”南宫志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我破解了它的一部分‘语言’。那不是我们理解的语言，而是一种，基于量子纠缠和信息熵的，高维度的‘代码’。”
“那棵树，它的功能，远不止‘物质转化’那么简单。”
“它，是一个‘坐标发射器’，也是一个‘基因编辑器’！”
南大教授的话，让陈珂心头一震。
“基因编辑器？”
“对。”南宫志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它能读取，并改写任何生物的基因序列。秦岭发现的那些‘烛九阴’，‘人面鸟’，都不是自然生物，而是被它‘编辑’出来的失败品！”
“而蛇人文明……”陈珂立刻想到了什么，“他们，也是被‘编辑’的？”
“很有可能！”南宫志点头，“你说的基因图谱，就是证据！那个‘眼睛’，在不同的地方，留下了不同的‘编辑器’，用当地的生物作为‘素材’，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基因实验’！”
“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陈珂追问道。
“我不知道……”南宫志痛苦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它的实验，似乎遇到了一个巨大的‘障碍’。”
“什么障碍？”
“‘灵魂’。”南宫志一字一顿地说道。
“它可以完美地复制、编辑任何物质形态的‘肉体’，但它，无法创造，也无法复制，那独一无二的‘灵魂’！”
“所以，它复制出来的东西，都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它编辑出来的生物，也都是只有本能的‘野兽’。”
“而我们人类……”南宫志的眼中，露出一丝恐惧，“我们人类，是它所有实验品中，最特殊的一个。”
“因为，我们拥有，完整的，独立的‘灵魂’！”
“所以，它把我们，当成了最完美的‘容器’和‘素材’！”
“它在等待，等待一个时机，来对我们，进行最终的‘收割’和‘编辑’！”
南宫志的话，像一道惊雷，在陈珂的脑海中炸响。
收割？编辑？
这个猜测，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黑暗，还要恐怖。
如果南宫志说的是真的，那整个人类文明，从诞生之初，就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和阴谋之中。
他们引以为傲的智慧和灵魂，在那个“眼睛”看来，只不过是等待成熟的，最优质的“庄稼”。
“这些，都是您从青铜神树的‘代码’中，解读出来的？”陈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不完全是。”南宫志摇了摇头，“大部分，是我的猜测。那棵树的‘代码’，太复杂了，以我的大脑，和当时地球的科技水平，只能破解其中不到万分之一的信息。”
“但是，那万分之一的信息，已经足以让我，窥见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
他的眼神，再次变得狂热起来。
“你知道吗？在那些代码里，我看到了……星辰的诞生，文明的毁灭。我看到了时间像一条河流，在我的指尖流淌。我甚至……看到了‘它’！”
“它是什么样的？”陈珂追问道。
“我不知道……”南宫志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无法形容它。当我试图去理解它的形态时，我的大脑，就几乎要被撕裂。它……不是我们这个维度的生物能够理解的存在。”
“我只能‘感觉’到，它很庞大，很古老，很……饥饿。”
“它像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牧场主’，而我们，以及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它圈养的‘牛羊’。”
陈珂沉默了。
南宫志的描述，和他对“虚空”的感觉，有几分相似，但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虚空”，给他的感觉是混乱、无序、纯粹的毁灭。
而南宫志口中的“它”，则充满了目的性、秩序感，和一种冷酷的，高高在上的“智慧”。
“南宫教授，”陈珂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您刚才说，青铜神树和蛇人神庙，都是‘基因编辑器’。那它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共同点？”南宫志愣了一下，陷入了沉思。
他被关在这里二十年，信息完全闭塞。
陈珂带来的“蛇人神庙”和“基因图谱”这两个新情报，对他来说，是解开谜题的，两块全新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