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车里有点闷。
空气黏着人，像是被阳光熬化了。
李衡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感觉嘴唇上还留着一点软，带着丝陌生的甜味。
卡梅伦往后退了一步，脸红得像刚从海滩晒回来。
她咬着嘴唇，眼睛亮晶晶的，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尖。
“我……”李衡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我该回去拍戏了。”
卡梅伦抢先开口，声音不大，但很稳。
她抬起头，冲他眨了眨眼，又是那副熟悉的笑容，明亮得像加州的阳光。
“导演还在等我呢。”
她没再给他反应的时间，拉开拖车的门，轻快地跳了出去。
一阵风带进来，混着外面棕榈树和柏油味。
李衡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妈的。失控了。
他走出拖车，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眯了眯眼。
走进片场，所有人都装作在忙自己的事，但那一道道贼兮兮的眼光，跟探照灯似的往他俩身上扫。
查克·拉塞尔抱着胳膊站在监视器后面，脸上没表情。
金·凯瑞在角落拉伸，一条腿几乎搭在自己脑袋上，冲李衡挤眼，表情像在说：
——“看吧，我早说过。”
李衡走过去，查克没好气地抬了抬下巴。
“你搞定了？”
“应该吧。”李衡说。
“那就好。”查克扔下笔，骂声里居然带了点欣慰，“再拍不出她调情的样子，我就让她念电话本。”
卡梅伦已经站回了舞池中央。
“Action！”
音乐响起，是那首热情洋溢的《cuban pete》。
金·凯瑞像弹簧一样蹿上前，动作夸张得离谱。
卡梅伦没有动。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
然后，她笑了。
不是剧本上写的那种风情万种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有点笨，又亮得晃眼。
她没有按排练好的舞步走，而是即兴地扭了一下腰，对着他，吹了声口哨。
金·凯瑞愣了半秒，随即更疯地摇着沙锤，整个人围着她打转。
卡梅伦没被他吓住，反而迎了上去。她跟着音乐的节奏，随性地摆动身体，裙摆飞扬。她不是在演一个性感尤物，她就是在享受这场舞。
整个片场，气氛变了。
刚才还无精打采的群演，开始跟着打拍子。灯光师的嘴角咧开了。摄影师扛着机器，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查克盯着监视器，嘴巴就那么张着，甚至忘了喊“cut”。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阴影里的李衡，眼神复杂。最后，他摇了摇头，像是认命了，嘴角却忍不住翘了一下。
音乐结束，金·凯瑞一个夸张的滑跪，停在卡梅伦脚边。
卡梅伦笑着，伸出脚尖，轻轻踢了一下他。
“cut！”查克终于喊了，他从椅子上跳起来，第一次没骂人，只是挥了挥手，“过了！他妈的，过了！”
收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李衡正准备离开，卡梅伦从后面追了上来，手里还拿着剧本。
“明天有场戏，”她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并肩走着，“我觉得……蒂娜的反应可以再俏皮一点。”
两人边走边聊，穿过空荡的摄影棚。
夜风从门口灌进来，带着一丝甜味。
他们刚走到停车场——
“咔嚓！咔嚓！咔嚓！”
黑暗中，闪光灯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
七八个记者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举着相机和话筒，一瞬间把他们围了个严严实实。
“李先生！迪亚兹小姐！你们是在约会吗？”
“请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是对哈维·韦恩斯坦言论的正式回应吗？”
问题像子弹一样砸过来。
卡梅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攥紧了剧本。
李衡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
他正要开口，最前面那个记者已经把录音笔怼到他嘴边，笑容带着挑衅——
“李先生，请问，您对詹妮弗·康纳利小姐的经纪人今天下午发布的——‘拒绝与品行不端的制片人合作’的声明，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