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费奇到岗的第一天，车子直接开到了洛杉矶郊区。
那座被称为“漫威总部”的仓库，看起来更像是废纸回收站。
墙上的标志褪色成灰，风一吹，就能听见屋檐松动的铁皮在响。
凯文下车时还满脸兴奋，怀里抱着笔记本，眼里闪着光。
“各位早！”他大声打了个招呼，语气里带着一点少年气。
几位老员工正蹲在角落翻旧稿子，闻声抬了抬头。
有人只是点了点头，有人干脆没反应。
乔·奎萨达喝了口咖啡，淡淡瞥了他一眼，又低头去翻那一摞被水渍泡过的原画。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的霉味。
那些堆积如山的漫画、发黄的设定稿、被撕碎的封面，就像这家公司过去的荣耀，如今已一页页腐烂在尘土里。
李衡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只开口一句：
“在你提出任何重启计划前，先当这里的图书管理员。”
凯文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场。
李衡继续道：“我要你和乔一起，把这五十年的历史一页页翻出来。
我要一份完整的‘宇宙地图’，精确到每一个英雄的诞生与死亡。”
他转向乔·奎萨达：“乔，他现在是你的助手。你手里的历史，加上他脑子里的未来，就是未来漫威的地基。”
说完，他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一瞬间，尘埃被气流带起，阳光透过破旧的百叶窗，切成一束束细光。
凯文环顾四周，深吸了一口气。
他把外套一脱，挽起袖子，走进那片垃圾一样的档案堆里。
老员工们看了他一眼，没人说话。
只有翻纸的沙沙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
回到盘古影业，班德正拿着最新的数据，满脸红光地冲进李衡的办公室。
“李！圣丹斯的口碑炸了！《记忆碎片》和《落水狗》已经成了今年春季档最受期待的独立电影，全美的艺术院线都在等着我们点头！”
李衡走到巨大的档期白板前，拿起红色的马克笔，在三月的第一周，画下一个圈。
“《记忆碎片》，三月七号。《落水狗》，晚一周，三月十四号。”他没有丝毫犹豫，“宣传预算再加五百万，广告词就用‘圣丹斯的选择，影评人的狂欢’。”
他说完，拿起板擦，狠狠擦掉白板上所有关于圣丹斯的字迹。
刺耳的摩擦声让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
“狂欢结束了。”他的声音很平，没有温度。
他在白板最中央，写下了两个单词：
【奥斯卡·金像奖】
“圣丹斯的胜利，只是一张入场券。”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行字上，“真正的赌局，在这里。”
“哈维·韦恩斯坦的《钢琴课》势头很猛，他已经在为他的女主角霍利·亨特造势。”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但今年，我们的敌人不只是他。”
他拿起另一支黑色的笔，在白板的顶端，写下了一个让会议室空气都为之一滞的名字：
【《辛德勒的名单》——史蒂文·斯皮尔伯格】
“政治正确、历史厚重、大师手笔。”李衡的声音冰冷，“在这部电影面前，我们目前所有的口碑和热度，都不值一提。”
班德的脸色瞬间凝重：“我们的突破口在哪？”
“在这里。”
李衡的笔，指向了【最佳女主角】那一栏，詹妮弗·康纳利的名字。
“斯皮尔伯格卖的是宏大叙事，哈维卖的是成熟演技。我们卖什么？”他环视众人，“我们卖‘反差’。”
李衡随手拿起桌上一本《名利场》杂志，扔在公关部主管面前。
“我要一篇封面报道。不，我要一张光看照片就能讲完一个故事的封面。”
他的食指在光滑的封面上划下一道竖线。
“找全美最好的摄影师，做一个分割画面。左边，用詹妮弗在《美国往事》里最经典的那个镜头——年轻、梦幻、像个瓷娃娃；
右边，让她完全复刻艾丽西亚夫人在奥普拉秀上的坐姿和神态——优雅、坚定，眼神里要有看透一切的智慧。”
他看着已经被这个构想惊住的众人，继续道。
“标题用这个……”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回响。
“——《詹妮弗·康纳利的两段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