隘口隧道内光线昏暗,两侧是万年不化的冰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未散的寒意。前方传来的厮杀声、兵刃碰撞声以及北漠人惊怒的惨叫声,在封闭的通道内回荡,格外清晰刺耳。
苏清羽在陈擎苍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她脸色惨白如纸,气息紊乱,体内“混沌”能量因强行切割和恶念侵蚀而损耗巨大,经脉传来阵阵刺痛,灵魂层面更是残留着被那“蚀心魔影”污染的冰冷与悸动。然而,她的眼神却迅速恢复了锐利,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分析着前方的声响。
“不是怪物……是人与人的战斗。”苏清羽喘息着低语,大脑飞速运转,“北漠残兵遭遇了伏击?还是……他们内部火拼?”考虑到北漠人刚刚使用了近乎同归于尽的血遁符,内部火拼的可能性较低。那么,伏击者是谁?这北冥绝地,除了他们和北漠,还有第三方势力?
玄刹已经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前方拐角处,探头观察片刻,迅速返回,压低声音道:“是影卫!陛下派出的影卫!他们在此设伏,截住了那几个北漠人,正在交战!”
影卫?萧景琰的人?他竟然将手伸进了北冥绝地?苏清羽心中一震,随即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感慨,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这位年轻的帝王,其布局之深远、行动之果决,果然从未让她失望过。他并非坐等消息,而是主动派出了最精锐的力量,甚至可能承担着接应或寻找他们的任务。
“我们过去。”苏清羽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极度不适,命令道。此刻,合兵一处,尽快解决残敌,获取情报,离开这危机四伏的北冥,才是最优选择。她将影卫的出现视为“总部”在关键时刻提供的“紧急支援”,必须有效整合这支“援军”。
队伍小心向前推进。转过拐角,只见前方一段较为开阔的冰窟中,十余名身着黑色劲装、脸覆银色面具的影卫,正与那五名伤痕累累、气息萎靡的北漠精锐激烈交战。影卫进退有据,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且早有准备,而北漠人虽悍勇,却已是强弩之末,在影卫的围攻下左支右绌,败象已现。
看到苏清羽等人出现,尤其是被陈擎苍和玄刹护在中间的苏清羽(虽然狼狈,但容貌未改),影卫首领——一个眼神锐利如鹰、身形矫健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挥手示意手下加强攻势,同时分出一小队人迅速靠拢过来,行礼低呼:“属下影七,奉陛下密旨,接应殿下与侯爷!殿下万安!”
“不必多礼,先解决敌人。”苏清羽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战场。陈擎苍和玄刹也不多言,立刻加入战团。有了他们这两大生力军(尤其是玄刹的诡异身法和陈擎苍对阴邪功法的克制),战斗很快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不到半盏茶功夫,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北漠狼头刺青首领,被玄刹与影七联手制住,封住了周身大穴,瘫倒在地。其余北漠人,或死或重伤被擒。
危机暂时解除。影七立刻指挥手下清理战场,警戒四周,同时有懂医术的影卫上前,为苏清羽和陈擎苍检查伤势,敷上皇家特制的疗伤圣药。
“你们如何找到这里?陛下有何旨意?”苏清羽服下一颗清香扑鼻的丹药,感觉一股暖流散入四肢百骸,精神稍振,立刻问道。
影七恭敬回道:“回殿下,陛下自殿下与侯爷秘密离京后,便一直密切关注北境动向。得知北漠近期异动频繁,有精锐小队秘密潜入北冥,陛下担心殿下安危与北漠阴谋,特命我等精锐影卫,携陛下手谕及信物,通过一条皇室掌握的、更为隐秘古老的通道进入北冥外围,一路追踪北漠人痕迹至此,并在几个可能出口设伏。‘霜语隘口’是其中之一。未曾想,真的等到了北漠贼子,更遇到了殿下与侯爷!”他的语气中带着庆幸和后怕。
苏清羽了然,这就像是cEo(萧景琰)在关键项目(北冥之行)进行中,不仅批准了预算和方案,还暗中安排了“风险投资”和“应急预案”(影卫),确保项目核心团队(苏清羽等人)的安全和项目最终成果(情报)的获取。
“陛下圣明。”陈擎苍感慨道,若非影卫及时出现截住北漠残兵,他们即使逃入隘口,也可能被这些熟悉地形的北漠人偷袭或引来更多麻烦。
苏清羽的目光落在那被擒的北漠狼头刺青首领身上。此人虽被封住穴道,但眼神依旧凶狠怨毒,死死瞪着苏清羽。
“带过来。”苏清羽淡淡道。她要进行一场“危机后的复盘与情报挖掘”。
影七将那北漠首领提了过来,按跪在地。
苏清羽没有立刻审问,而是仔细观察着他。此人气息虽然萎靡,但根基深厚,显然是北漠王庭核心人物。她运用现代心理学中的微表情分析和谈判技巧,结合自身对能量气息的敏感,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
“你们在北冥和炎狱的行动,失败了。不仅没能达成目的,反而加速了北冥核心恶念的苏醒。你们王庭,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玩火自焚,反噬己身。”
那首领瞳孔微微一缩,虽然没说话,但那一闪而逝的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没有逃过苏清羽的眼睛。她知道,对方并非完全了解所有后果,或者说,北漠高层可能对他们隐瞒了部分真相。
“你们手中的‘钥匙’,来自哪里?你们想用它打开什么?或者说,释放什么?”苏清羽继续追问,语气依旧平稳,“你们在炎狱祭坛的仪式,被我们和‘炎烬’阻止了。但北冥核心的异变已经开始,这恶念会首先侵蚀靠近北冥的一切,包括……你们北漠的草原。”
提到“炎烬”和北冥核心异变的具体影响,那首领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苏清羽捕捉到了这一点,她知道,是时候抛出“条件”了:“告诉我你们知道的全部,关于‘钥匙’的来源、北漠的全盘计划、以及……如何应对‘缠丝’之毒。作为交换,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或者……如果你的情报足够有价值,或许有机会让你看到北漠王庭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那一刻。”
她没有许诺活命,那不现实。但她给出了两个选择:减少痛苦的死亡,或者带着对仇敌(可能是利用他们的北漠高层)的怨恨见证其覆灭的可能。这是一种更高级的心理博弈。
那北漠首领脸上肌肉剧烈抽搐,内心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挣扎。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对方似乎掌握了许多他们都不清楚的秘密,尤其是关于北冥核心恶念的反噬……这让他对王庭的命令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和怨恨。
终于,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破风箱:“‘钥匙’……是国师从圣地‘往生泉’中得到的上古遗物……国师说,它能打开通往‘本源之力’的大门,让我北漠获得抗衡大雍、甚至统御草原的伟力……计划是,同时扰动北冥与炎狱的平衡,引导两股极端力量冲击雍北防线,或者……在混乱中窃取本源……”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着,信息虽然零碎,却印证了苏清羽从“炎烬”那里获得的大部分情报,并补充了北漠国师这个关键角色和“往生泉”这个地点。
“……‘缠丝’……国师也曾提及,说其原理与古老封印的‘失衡诅咒’相似……解药或许在……在圣地深处,与‘钥匙’同源之物可能有关……”说到这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气息更加微弱。
苏清羽得到了关键信息,微微点头,示意影七将其带下去看管。
就在这时,负责在隘口入口附近警戒的一名影卫,脸色凝重地匆匆跑来禀报:“首领!殿下!隘口外的黑气……好像在蔓延!虽然速度很慢,但确实在向隧道内渗透!而且……冰壁好像在变脆,有奇怪的‘咔嚓’声从深处传来!”
众人心头一凛!难道那“蚀心魔影”并未放弃,或者北冥核心的异变已经开始影响这条古老的通道?
苏清羽挣扎着站起,走到通道边,将手轻轻贴在冰壁上。她闭上眼睛,集中所剩不多的感知力。
片刻后,她脸色难看地睁开眼:“这条通道……其稳定也依赖于北冥的整体能量平衡。现在平衡被破坏,通道本身的结构正在受到侵蚀!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加快速度!”
前有归途,后有恶念侵蚀,这条本应是生路的“霜语隘口”,此刻也变成了与时间赛跑的死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