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烬心念电转，立刻意识到对方并非百分百确定自己的底细，而是在试探！
他脸上挤出恐惧和茫然的表情，急忙摇头，声音轻颤：“我……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觉醒！”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蓬莱福地附近，之前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这番认真的答复说出很是真诚。
毕竟他真的不知道灵人怎么觉醒灵智是真，非灵人也是真。
双重肯定，等于绝对肯定。
配上他此刻狼狈重伤、惊惧交加的模样，倒是极具欺骗性。
黑袍人那隐藏在兜帽下的目光似乎锐利地审视了他片刻，那团青白色魂火微微晃动了一下。
半晌，他才冷哼一声：“哼，量你也不敢撒谎。”
苍烬心中刚稍松半口气，黑袍人接下来的问题又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么，可有其他圣地世家，提前接触过你。”
“并且赋予你任务，让你潜伏七彩云谷？”
“没有！绝对没有！”苍烬回答得斩钉截铁，语气深沉：“我觉醒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姜枫！”
“他可以为我作证！我之前浑浑噩噩，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势力都没接触过！”
“哦？姜枫？”黑袍人语气中多了一丝玩味，“我会去找他确认的。”
“若是发现你有半句虚言……”后半句话的威胁，不言而喻。
苍烬心中暗暗叫苦，只能希望姜枫够机灵，能配合自己圆上这个谎。
他试探着问道：“前辈……您，您是七彩云谷的人吗？”
他希望能套出一点对方的来历。
“七彩云谷？”黑袍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厌恶的事情，语气陡然变得恼怒起来：“当然不是！我与七彩云谷，仇深似海！”
苍烬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完了，果然是最糟糕的情况。
“你既然通过了曲庙考核，为何不在布师山上？”黑袍人话锋一转，再次问道。
苍烬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自嘲笑容，配合着嘴角的血迹和浑身的狼狈，显得无比凄凉：“我？呵呵……”
“前辈，您觉得我一个没有灵根的‘废人’，他们布师山曲庙，会欢迎我吗？”
“嗯？”黑袍人似乎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你今天去报到，被他们赶出来了？”
“何止是赶出来？”苍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屈辱，“四位布师，无一人愿意收我入门！”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嫌弃！”
“我还留在那里做什么？”
“难道真像那个杨家纨绔说的，给他们当一条看门狗，摇尾乞怜吗？！”他说着情绪中有些愤怒，剧烈的咳嗽起来，又咳出些许血沫。
“哼！果然如此！”黑袍人闻言，竟是发出一声蕴含怒意的冷哼，“布师山，七彩云谷，还是这般狗眼看人低的德性！”
苍烬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敢接话，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对方对七彩云谷的敌意似乎极其深刻。
黑袍人沉默了下来，兜帽下的目光闪烁着，似乎在急速思考着什么。
苍烬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只能暗自全力运转灵力，试图缓解伤势。
同时他心神高度集中，一部分意识沉入识海，沟通那悬浮的白色破剑——蜃楼。
另一部分则悄然引动那玄奥无比的“酒神技”传承，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但他强行压制住立刻反击的冲动，告诉自己要冷静，必须弄清楚对方的真正目的和实力！
片刻之后，黑袍人似乎做出了决定。
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再次锁定苍烬：“小子，我现在正缺一个能在七彩云谷内部自由行动、且值得信赖的帮手。”
“我看你资质特殊是个灵人，又备受排挤，心中必有怨气。”
“如何？可愿为我效力？”
苍烬心中一凛，果然来了！
他强作镇定，反问道：“你……你要我对七彩云谷做什么？”
“哼！这还不是你现在该问的！”黑袍人冷笑几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你只需回答，帮，还是不帮？”
苍烬深吸一口气，尽管内心恐惧，但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他忍着剧痛，用手支撑着树干，极其艰难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雨水冲刷着他苍白却倔强的脸庞。
他直视着黑袍人，尽管身高气势远逊，却有一股不容轻侮的气节：“我苍烬……虽是蝼蚁之身，如今更被视若敝履……”
“但，姜枫于我，有救命之恩，引路之情！”
“七彩云谷纵有万般不是，也与他息息相关！”
“要我为你效力，反过来算计七彩云谷，做那忘恩负义、背后捅刀的小人……”
他顿了顿，声音因伤势而虚弱，却异常清晰决绝：“恕难从命！”
“你要杀我，现在便可动手！”
“现在的我确实毫无反抗之力！但要想让我当你的爪牙，去做危害我恩人朋友之事……”
“你找错人了！”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在这荒山夜雨之中，显得格外清晰而悲壮。
他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心神紧绷，识海中的蜃楼微微震颤，酒神技的玄奥符文也在意识中缓缓亮起……
夜色如墨，大雨不知何时已然停歇，只留下满地的湿漉和叶片上滴滴答答的水珠。
清冷的月光艰难地穿透稀疏的云层，洒在这片幽寂的丛林空地上，映照出苍烬狼狈却倔强的身影。
他费力地靠着树干站稳，面对这位能轻易掌控他生死的黑袍人。
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和挣扎后，此刻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既然求饶无用，退缩无门，那便唯有直面。
“最坏的结果，不过一死。”
“但我体内还有六大沉睡之魂，还有那神秘的蜃楼……”苍烬心神沉入识海，尝试沟通那柄悬于天灵之地的白色破剑。
“蜃楼！我们的约定！你准备帮我出手这一次吧！！”
然而，识海中一片沉寂。
蜃楼如同陷入了最深沉的休眠，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