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眼”计划，在吴教授团队不眠不休的奋战，以及我偶尔“不经意”提供的几份来自异界的、关于超高压环境材料学的“参考笔记”支持下，进度快得惊人。
短短两周，一艘造型如同放大了数十倍、通体由暗蓝色特种合金铸造、表面流转着幽光能量回路的梭形深潜器，便静静地悬停在“龙城”底部的专用释放舱内。它被正式命名为“深渊之眼一号”，代表着“龙城”文明对脚下这片未知黑暗，投出的第一缕倔强的目光。
今天是它的首航，目标直指那片连“须佐之男”号都讳莫如深的“绝对静默区”边缘，计划下潜深度——一万五千米。
探测中心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吴教授亲自坐镇，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雷将军也暂时放下了让他头大的文件，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巨大的主屏幕上，分割成数个画面，实时显示着“深渊之眼一号”的外部环境、内部状态以及各种传感器传回的数据。
深潜器平稳地下潜。
五千米……八千米……一万米……
外部摄像镜头传回的画面，已经从墨黑色变成了彻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只有深潜器自身携带的强光探照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孤寂的光柱，偶尔照亮一些快速掠过的、形态更加诡异、仿佛来自冥界的深海生物。它们的眼睛大多退化，或是发出惨淡的磷光，身体结构为了适应恐怖的压力而变得扁平或细长。
压力读数早已超过了旧世界任何潜水器的极限，但“深渊之眼一号”的特种外壳和内部支撑结构，在能量回路的强化下，依旧稳定。
一万两千米……一万四千米……
已经接近预定探测深度。周围的海水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探照灯的光柱被急剧压缩，能见度不足十米。各种传感器的读数开始出现细微的波动和干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这片区域的物理规则。
“即将抵达预定深度，准备启动高精度声呐扫描和能量溯源……”吴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兴奋。
就在这时！
呜——！！！！
一声前所未有的、凄厉到仿佛要撕裂灵魂的警报，猛地从主控台炸响！屏幕上，代表“深渊之眼一号”生命状态的绿色指示灯疯狂闪烁，瞬间变成了刺眼的猩红色！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能量反应！】
【警告！外部压力急剧变化！】
【警告！结构完整性正在遭受未知力场冲击！】
“怎么回事？！”雷将军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如同炸雷。
操作员脸色惨白，手指在控制台上疯狂敲击，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扭曲变调：“报告！不是设备故障！是……是海沟底部！有东西……有东西在动！！”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主屏幕上，那个原本只有微弱干扰和杂乱回波的声呐成像区域，猛地……亮了！
不是普通的亮光，而是一种……如同地狱深处熔岩翻涌、又仿佛某种古老邪神缓缓睁开眼眸的……暗红色光芒！
那光芒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勾勒出一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不规则的圆形轮廓！轮廓内部，是更加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边缘则流淌着粘稠如血的暗红能量流！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巨大的暗红“眼眸”，它……在动！
不是位置的移动，而是它本身在……收缩，膨胀！如同一个沉睡亿万年的恐怖存在，正在……呼吸！
每一次“收缩”，屏幕上的能量读数就瞬间爆表，刺耳的警报声连成一片！深潜器传回的画面剧烈抖动，外部装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每一次“膨胀”，一股无形的、仿佛来自深渊本身的威压，即便隔着上万米的海水和厚重的合金船体，也清晰地传递到了探测中心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吴教授死死抓住控制台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毕生所学的知识，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雷将军瞳孔紧缩，身为战士的本能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这东西……比之前任何海兽，甚至比那五头超巨型海兽加起来，都要恐怖千百倍！它散发出的，是一种……近乎世界规则层面的压迫感！
“深渊之眼一号撑不住了！外部装甲出现裂纹！能量回路过载！必须立刻上浮！”操作员嘶声喊道，声音带着绝望。
整个探测中心，乱成一团！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就在这片混乱和绝望之中。
我一直静静站在舷窗边，背对着众人，看着外面那片似乎永恒不变的墨黑海面。
直到那暗红色的“眼眸”出现在屏幕上，直到那如同地狱呼吸般的脉动传来。
我才缓缓转过身。
脸上，没有恐惧，没有震惊。
反而……
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是一种……仿佛饥渴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又像是顶尖的厨师发现了传说中食材的……兴奋的笑容。
我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角。
目光穿透了屏幕，仿佛直接落在了那片暗红之上，落在了那如同行星心脏般缓慢搏动的能量源核心。
轻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警报和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找了这么久……”
“总算……”
我顿了顿，眼神亮得吓人。
“……找到个像样的‘灶台’了。”
众人：“？？？”
灶……灶台？！
城主您管这玩意叫灶台？！这他妈是能毁灭世界的东西啊！！
没等他们从这巨大的荒谬感中回过神来，我已经走到了主控台前，对那个还在试图挽救“深渊之眼一号”的操作员摆了摆手。
“放弃深潜器，启动自毁程序，所有数据强行回传后，让它沉。”
操作员一愣，看向吴教授。
吴教授此刻也稍微冷静了些，虽然不明白城主的意图，但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命令下达。
几秒钟后，主屏幕上代表“深渊之眼一号”的信号彻底消失。但它最后传回的一组数据，已经被成功接收。
我看着那组数据显示出的、关于那暗红“眼眸”能量波动的详细频谱和强度分析，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能量纯度……是普通海兽结晶的万倍以上……”
“波动频率……带着规则层面的扰动……”
“这东西……有点意思……”
我摸了摸下巴，仿佛在评估一块顶级和牛的雪花纹。
然后，我抬起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吴教授和雷将军。
“老吴，‘深渊之眼’计划暂停。”
“啊？”吴教授一愣。
“现有的技术，潜不到那里，也承受不住那里的环境。”我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造个更大的，更结实的。材料清单和部分设计思路，我晚点给你。”
“老雷，”我转向还在盯着屏幕上那暗红轮廓发呆的雷将军，“‘龙城’防御等级提升到最高。另外，组织一支精锐的‘狩猎预备队’，全部配备最好的‘龙牙’外骨骼和能量武器，随时待命。”
雷将军一个激灵，猛地看向我：“城主，您……您是想……”
我咧开嘴，露出一个在他们看来堪称疯狂的笑容。
“客人家里找到了这么好的‘灶台’。”
“我们这些当邻居的，总不能空着手去拜访。”
“得准备点……像样的‘柴火’和‘锅具’。”
“顺便……”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那片暗红，眼神锐利如刀。
“……看看那‘灶台’边上，有没有配套的……‘顶级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