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透,露水还挂在松针上,凌恒和墨渊就背着竹筐,带着小花往后山走。阿木爷爷说过,松树林的落叶下藏着松蘑,雨后尤其多,菌盖肥嫩,菌柄粗壮,炖肉最是鲜香。
山路被晨露打湿,走起来有些滑。墨渊手里拄着根木杖,时不时拨开挡路的树枝,嘴里哼着小调:“要是能采满一筐,让老板娘炖只鸡,再加点野果干,那滋味……”
“先找到蘑菇再说。”凌恒笑着提醒,目光扫过脚下的腐叶。松树林里很静,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偶尔有松鼠从树上窜过,丢下几颗松果,“啪嗒”落在地上,惊得小花往竹架后躲。
“看!这儿有一朵!”墨渊忽然蹲下身,拨开厚厚的松针,露出朵白胖的蘑菇,菌盖边缘微微内卷,沾着点泥土,看着就新鲜。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捏住菌柄,轻轻一拔,连带着底下的根须一起拽了出来,放进竹筐里铺着的棉布上。
小花凑过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泥土香混着松木的清冽,很是好闻。“还有吗?”它用花瓣碰了碰旁边的落叶,像是在示意底下藏着东西。
凌恒顺着它指的方向拨开落叶,果然露出一小片蘑菇群,足有五六朵,挤在一起,像个小小的白色家族。“这叫‘群生蘑’,找到一朵,周围准有一片。”他仔细摘下,避免碰碎菌盖,“阿木爷爷说,采蘑菇要留着点根,明年还能长。”
两人一花间着找,竹筐很快就有了小半筐。墨渊嫌蹲着累,干脆坐在倒木上,让小花飘在前面探路。小花的花瓣对潮湿的气息格外敏感,哪里有菌子的清香,就往哪里飘,往往能在最厚的落叶下找到惊喜。
“这活儿比钓鱼轻松,”墨渊擦了擦额角的汗,“不用盯着鱼竿,还能顺便捡松果。”他捡了颗饱满的松果,剥开外壳,露出里面的松子,丢进嘴里嚼得香脆。
松树林深处有块空地,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亮得晃眼。空地上长着几丛野草莓,红得像玛瑙,墨渊摘了几颗,塞给凌恒:“酸甜口,解乏。”又挑了颗最大的,递到小花面前,“给你的,比糖画清爽。”
野草莓的汁水沾在花瓣上,像抹了层胭脂。小花正吃得高兴,忽然瞥见空地边缘的倒木上,长着片橙红色的蘑菇,菌盖油亮,看着很诱人。它刚要飘过去,就被凌恒拦住了。
“这不能碰,”凌恒指着那蘑菇,“这是‘毒蝇伞’,有毒,碰了会头晕。”他从竹筐里拿出阿木爷爷给的图谱,指着上面的图案,“你看,咱们要找的松蘑是白色或浅黄,菌盖不发光,这毒蘑菇颜色鲜艳,看着好看,却碰不得。”
小花赶紧往后退了退,花瓣都绷紧了。墨渊吐了吐舌头:“还好你提醒,不然我差点就摘了。这玩意儿长得比松蘑精神,倒会骗人。”
日头升到头顶时,竹筐已经装了大半,松蘑堆在一起,白胖胖的,透着股喜人劲儿。两人坐在倒木上休息,分享着带来的干粮——馒头夹咸菜,就着山泉水,吃得格外香。
小花趴在蘑菇堆上,看着阳光在松针间跳来跳去,听着远处的鸟鸣,忽然觉得这松林里的时光,比镇上的集市还让人安心。没有吆喝,没有热闹,只有风穿过树叶的声,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像松蘑扎根在腐叶里,稳稳的,踏实的。
往回走时,墨渊嫌竹筐沉,时不时往嘴里丢颗松子:“晚上炖鸡,我得多吃两碗。”凌恒跟在后面,看着竹筐里的蘑菇,忽然想起阿木爷爷的话:“山里的东西,得带着敬畏心去采,不能贪多,给明年留点念想。”
松针在脚下“沙沙”响,像在应和。小花的花瓣上还沾着野草莓的汁水,在阳光下闪着光,竹架上的铜铃铛偶尔“叮铃”响一声,像是在给这趟采蘑菇的旅程,画上轻快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