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抵一双亏一双吗？”淘淘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解，“成本3毛，按2毛抵，这明摆着往里面贴钱啊！”
陈江河苦着脸摇头：“厂里现在压着不少库存，能抵出去收回点成本是一点。
虽然亏，但只要能把提花机弄到手，就能开工生产更受欢迎的款式，你之前给我画的那几个图案也能批量做出来，到时候总能把亏的钱赚回来。可现在……”
他话没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眼底满是失落。
淘淘听着他一口一个“叹气”，心里一阵无语，暗自腹诽：就这遇事就唉声叹气、没点冲劲的样子，鸡毛以后可怎么飞上天啊？我该不会是遇到个假的陈江河吧！
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桌上的袜子反复打量，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这袜子质量不错，就是款式和颜色太老气，要是在风气还没那么开放的北方，说不定真能在北方打开市场，也能帮陈江河解了燃眉之急。
淘淘盯着桌上的袜子沉吟片刻，突然从口袋里掏出笔和纸，飞快地写下一串地址和电话——正是四九城徐卫国家的联系方式。他把纸条递到陈江河面前，语气干脆：“陈厂长，我现在以2毛一双的价格，向你们厂订购4万块的货，直接发往四九城这个地址，运费你们承担。我现金支付，用港币结算，能成交吗？”
“接受！太能接受了！”陈江河猛地从椅子上蹭一下蹦起来，刚才的颓废和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睛亮得像冒了光，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嗓门都提高了八度。
他一把抢过纸条，紧紧攥在手里，反复确认着地址和电话，整个人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英姿勃发、眼里有光的模样，连腰杆都挺得笔直。
淘淘看着他这前后判若两人的转变，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我该不会是被他演了一场苦情戏吧？
淘淘不动声色地转身，假装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摸索，实则心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一沓港币捧在手里，数了数。他转过身，将钱递到陈江河面前：“鸡毛哥，钱给你，现在你可以去交尾款，把提花机的事敲定了！”
“好嘞！淘淘老弟，你真是我的救星！”陈江河接过港币，双手都在微微颤抖，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去，连忙小心翼翼地将钱收好，“走，你跟我一起去呗！有你在，我心里也踏实！”
淘淘正想点头答应，脑海里却突然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身影——杨雪穿着黑丝美腿小短裙，笑靥如花的模样，让他心头微微一动。他清了清嗓子，压下那点异样的心思，故作爽快地说：“行，没问题，我跟你一起去！”
广交会的最后一天，展馆里已不复往日的人声鼎沸。不少厂商早早开始收拾摊位，纸箱堆叠，胶带拉扯的“嘶啦”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收尾的仓促与松弛。
淘淘和陈江河走进展馆时，人流已稀疏了大半，空旷的通道里只剩下零星收拾东西的工作人员和迟来的采购商。
两人没费多少功夫，就在角落里的展台旁找到了杨雪——她正指挥着员工将最后几箱样品打包，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衬得身姿愈发挺拔。
而在杨雪身边，还站着一个头发半秃、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的鬼子厂商，正是之前和陈江河谈提花机合作的那位。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和杨雪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带着几分不耐，显然是在等尾款结算，好尽快结束这趟行程。
“杨雪，我们来了！”陈江河快步走上前，扬了扬手里的布袋，语气难掩兴奋，“尾款带来了，现在就能结算！”
外国厂商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陈江河身后的淘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对着两人微微颔首示意。
杨雪笑着迎了上来：“正好，我正跟他说你们快到了。走，咱们去旁边的洽谈区，把手续办了。”
杨雪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意，先和陈江河打了招呼，又转头看向淘淘，语气热络地寒暄了几句，询问他这几天在羊城的情况。
简单聊了两句后，她便带着陈江河和外国厂商走向洽谈区，开始办理尾款结算和提花机合同的最终确认手续。
淘淘站在一旁等候，看着陈江河小心翼翼地掏出港币，一笔笔清点清楚，外国厂商确认无误后，爽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还主动和陈江河握了握手，脸上的不耐也换成了客气的笑容。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外国厂商拿着钱离开了展馆，陈江河手里则多了一份签好的合同，整个人容光焕发，之前的颓废早已烟消云散。
杨雪看着他这副模样，笑着打趣道：“怎么样，我就说你这兄弟靠得住，肯定能帮你渡过难关吧？
之前还跟我愁眉苦脸的，现在好了，提花机的事敲定了，心里踏实了吧？”
“踏实！太踏实了！”陈江河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对着淘淘使眼色，眼底满是狡黠，“多亏了淘淘老弟，不然我这次真得栽了！”
看着陈江河这副“原形毕露”的模样，再联想到杨雪刚才那意有所指的话，淘淘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这两人给“演”了！
陈江河哪是什么走投无路，分明是和杨雪早就串通好了，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等着自己主动出手帮忙！
淘淘又气又笑，走上前拍了拍陈江河的肩膀，故意板着脸说：“好你个鸡毛哥，居然联合杨雪跟我玩这一套！下次再敢这样，我可真不管你了！”
陈江河嘿嘿笑着，也不反驳，只是一个劲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敢了！晚上我请客，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杨雪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声说道：“好了，别闹了。既然事情都办好了，咱们也该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了。”
晚上，陈江河兑现承诺请客，拉着淘淘和杨雪直奔一家街边的鸭血粉丝汤店，还一脸得意地说：“这家店味道绝了，我每次来羊城都必吃！”
淘淘看着桌上端上来的鸭血粉丝汤，嘴角抽了抽——合着他满心期待的“庆祝宴”，就这？想起白天被“演戏”的事，他心里那点小别扭还没散，当即对着老板喊：“老板，再来四碗！我要五碗！”
陈江河和杨雪都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淘淘老弟，你吃得完吗？五碗也太多了！”
淘淘没说话，拿起勺子就开动了。一口粉丝下肚，鲜美的汤汁在嘴里散开，味道确实不错。他越吃越香，一碗接一碗，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到半小时，五碗鸭血粉丝汤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连一滴汤都没剩下，碗底光溜溜的，像被舔过一样。
陈江河和杨雪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陈江河才缓过神来，咽了口唾沫：“淘淘老弟，你这饭量……也太惊人了吧？简直是无底洞啊！”
淘淘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心里的膈应也散了大半，笑着说：“谁让你请客就请这个，不多吃点我多亏啊！”
杨雪看着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看你这吃相，肯定是饿坏了。要是没吃饱，咱们再点几碗。”
“不了不了，五碗足够了！”淘淘摆了摆手，心里暗自嘀咕：下次再被他们“演”，非得让陈江河请顿好的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