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的城门比潼阳关阔气三倍,青灰色的城砖缝里嵌着铜钉,门楣上悬着“镇西锁钥”的匾额,被岁月磨得发亮。守城的士兵穿着齐整的铠甲,手里的长戟擦得锃亮,只是看人的眼神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像在打量一群叫花子。
虾仁勒住马缰,玄铁矛斜靠在鞍前,矛尖的乌光映着城楼上飘扬的“云”字旗。他从怀里摸出那半块虎符,对守门校尉扬了扬:“潼阳关虾仁,求见张迁校尉。”
校尉瞥了眼虎符,又扫了眼他身后的队伍——十几个带伤的士兵,几个面黄肌瘦的流民,还有个背着短弓的半大孩子,怎么看都像群溃兵。他嗤笑一声:“张校尉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滚!别在这儿碍眼!”
“放肆!”赵虎忍不住怒喝,拔刀就想上前,被虾仁按住了。
虾仁看着校尉腰间的令牌,上面刻着个“刘”字,他记得李虎威的卷宗里提过,云州守军中,有个刘校尉是李虎威的表亲。
“看来刘校尉是不想认这虎符了?”虾仁的声音冷了下来,玄铁矛微微抬起,“也好,等我把它交给节度使大人,就说云州守军目无军纪,私扣朝廷命官……”
“你!”刘校尉脸色一变,他不过是个末流校尉,哪敢跟“朝廷命官”这四个字较劲。犹豫片刻,他对身边的士兵道:“去通报张校尉,说有个叫虾仁的,拿着半块虎符求见。”
士兵跑进去没多久,就见一个穿着银甲的中年将军快步走了出来,面容刚毅,颔下留着短须,正是张迁。他看到虾仁手里的虎符,瞳孔骤缩:“这虎符……怎么会在你手里?”
“从李虎威身上搜的。”虾仁翻身下马,将虎符递过去,“他勾结胡人,欲献潼阳关,已被我斩杀。如今潼阳关危在旦夕,特来向张校尉求援。”
张迁接过虎符,正反看了看,又盯着虾仁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进了云州城,虾仁才发现这里比潼阳关繁华得多。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虽然行人脸上多带着警惕,却至少有烟火气,不像潼阳关那样处处透着死寂。只是守城的士兵虽多,却透着股松散,不少人聚在酒肆门口闲聊,铠甲上的铜扣都生了锈。
张迁的府邸在城中心,是个不算大的院落,门口连个护卫都没有,只有两个老仆在扫落叶。进了正厅,张迁让人上了茶,开门见山:“李虎威死了,镇西军里一半的人想扒你的皮,你知道吗?”
“知道。”虾仁抿了口茶,茶水寡淡无味,“所以我来云州,不是来送死的。”
张迁笑了,笑声里带着疲惫:“你倒坦诚。说说吧,潼阳关现在还有多少人?粮草能撑多久?”
“能战的士兵不足五十,流民三百余,粮草……撑不过十日。”虾仁的声音很沉,“胡人随时可能再攻,我需要粮草,需要箭簇,最好能借些兵马。”
张迁沉默了,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过了许久,他才开口:“粮草和箭簇,我可以给你,但是兵马……云州城也只有五百守军,要防着胡人,还要盯着城里的‘老鼠’,实在抽不开。”
“老鼠?”
“李虎威的余孽。”张迁的眼神冷了下来,“他在云州安插了不少人,表面上是商户、工匠,暗地里却在搞小动作,上个月粮仓失了火,就是他们干的。”
虾仁明白了。云州看似稳固,实则也是个火药桶,张迁能守住城就不错了,确实没能力分兵支援潼阳关。
“那我只借粮草和箭簇。”他站起身,“多谢张校尉。”
“别急着走。”张迁叫住他,“我给不了你人,但可以给你这个。”他从怀里摸出个令牌,上面刻着“云州军器监”的字样,“军器监里有批新造的弩箭,还有几车火药,你拿着这个去取,就说是我让的。”
虾仁接过令牌,心里微动。火药比箭簇珍贵得多,张迁肯拿出来,显然是真心想帮他。
“为什么帮我?”
张迁望着窗外的天空,声音有些悠远:“二十年前,我也守过潼阳关。那时候的潼关,比现在热闹,城头上的军旗,比云州的红。”他顿了顿,看向虾仁,“李虎威这种败类,早就该杀了。你做得对。”
离开张迁府邸时,天已经黑了。虾仁让人先去客栈歇脚,自己则带着赵虎和狗剩去军器监取东西。军器监在城北,是个围着高墙的大院,门口的守卫看到令牌,没多问就放他们进去了。
管事的是个白胡子老头,带着他们去仓库,指着堆在角落里的弩箭和火药:“张校尉吩咐过,你们要多少拿多少,就是这火药……”
“怎么了?”
“受潮了。”老头叹了口气,“上个月粮仓失火,救火时把军器监也淹了,这批火药怕是不太好用。”
虾仁拿起一桶火药,打开闻了闻,果然有股霉味。他皱了皱眉,却还是让人搬:“能用多少是多少。”
搬东西的时候,狗剩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压低声音:“伍长,不对劲。这仓库后面好像有人。”
虾仁立刻警惕起来,真气运转间,果然听到仓库后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是那个守门的刘校尉!
“……都安排好了?”刘校尉的声音带着得意,“等他们把火药运出城,就在半路炸了,到时候就说他们私盗军器,意图谋反,张迁也护不住他们!”
“放心吧刘哥,弟兄们都在城外等着呢,保证让他们死无全尸!”另一个声音应道。
虾仁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对赵虎和狗剩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继续搬东西,自己则悄悄绕到仓库后面。只见刘校尉正和几个黑甲士兵说话,手里还拿着个火把,显然是想等他们离开后就动手。
“刘校尉倒是好兴致,大半夜的来军器监散步?”
刘校尉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虾仁,脸色骤变:“你……你怎么在这儿?”
“取东西啊。”虾仁的玄铁矛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倒是刘校尉,不去守城,跑到这儿来,是想帮我们搬火药吗?”
“动手!”刘校尉知道败露,疯狂地将火把扔向火药桶,自己则转身就跑。
虾仁早有准备,玄铁矛横扫,将火把打飞出去,矛尖顺势一挑,刺穿了刘校尉的后心。那几个黑甲士兵想冲上来,被随后赶来的赵虎和狗剩砍倒在地。
【击杀镇西军校尉(武师五品)x1,士兵x5,获得杀伐点780!当前总点:2050+780=2830!】
“伍长,怎么办?”赵虎看着地上的尸体,“这事怕是瞒不住了。”
“不用瞒。”虾仁捡起刘校尉的令牌,上面刻着李虎威的私印,“把尸体拖去张迁府邸,让他看看,他的云州城,到底藏了多少老鼠。”
张迁看到尸体和令牌,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这群狗东西!我饶不了他们!”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虾仁冷静地说,“刘校尉的人肯定在城外等着,我们得尽快离开云州。”
张迁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让人送你们从西门走,那里的守卫是我的人。对了,这个你拿着。”他又递过来一张地图,“这是去潼关的近路,能少走两天,就是要过黑风岭,那里有伙山匪,不太好惹。”
“多谢。”
离开云州城时,天刚蒙蒙亮。西门的守卫果然没拦他们,还悄悄塞给二牛一袋干粮。虾仁回头望了眼云州城的城楼,张迁正站在上面,朝他挥手。
“伍长,张校尉是个好人。”小石头突然说。
“嗯。”虾仁催马前进,玄铁矛在晨光中闪着光,“所以我们更得守住潼阳关,不能让他的心血白费。”
队伍沿着官道疾驰,离云州城越来越远。灰色光幕上的数字还在跳动,【当前杀伐点:2830】,足够兑换些有用的东西了。虾仁却没急着换,他知道,黑风岭的山匪,还有那些可能追来的李虎威余孽,才是真正的考验。
风里带着尘土的气息,也带着远方战场的硝烟味。虾仁握紧玄铁矛,矛尖指向西方,那里是潼阳关的方向。
路还很长,危险重重。
但他身后,是满载的粮草和箭簇,是信赖他的弟兄,是张迁的嘱托,是潼阳关三百余流民的希望。
这些,都值得他用命去守护。
玄铁矛划破晨雾,像一道不屈的光,劈开前方的黑暗。
他的路,还在脚下。他的战斗,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