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你这是叛逃!!!”
领航员号空间站内,刘培强怒视着那枚泛着红光的摄像头,声音压抑却锐利。
“刘培强中校,请立即进入休眠舱。”
舷窗外,地球正逐渐变小。刘培强一拳砸在强化玻璃上,转而低吼:“接联合政府!现在!”
“抱歉,低功耗模式下无法接通外界通讯。”
刘培强不再多言,沉默而迅速地穿戴起宇航服。
他必须前往主控室,亲手关闭moSS。
“根据《空间站紧急预案》第7条,启动人工矫正程序。”
“正在唤醒h-7x01单位全体休眠人员。”
休眠舱接连开启,几名宇航员相继苏醒。
“马卡洛夫中校、哈曼丹中校,请依据条例制止违规人员刘培强。”
哈曼丹撇了一眼场中形式,装作没有听到moSS的指令,索性重新躺回舱内。
他很清楚刘培强和马卡洛夫的交情,自己去除了挨上一顿混合双打外,起不到任何效果。
刘培强快速向马卡洛夫说明现状:moSS已实际叛逃,他必须手动夺回控制权。
马卡洛夫没有丝毫犹豫:“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相视点头,穿好宇航服,一前一后朝着主控室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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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韩子昂驾驶运载车正驶向上海。
沿途所有救援队无一例外,优先为他们的车队清理道路,哪怕这意味着要延误自身的任务。
当然,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小可莉的“功劳”。
小家伙欢快地抛出一颗又一颗蹦蹦炸弹,在连绵的“砰砰”声中,所有路障被炸得粉碎。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鱼给可莉炸,但看着沿途的冰川在蹦蹦炸弹下变为齑粉,小家伙依旧笑得开心。
“孟泽阁下,我们......”
通讯器另一端,郝晓曦欲言又止。
与moSS的激辩,人类彻底败下阵来。
moSS有句话说得很对:
【人类的感性是生存的阻碍,让人类保持理性是一种奢求,但我的职责是在非理性中锚定唯一的逻辑航线。】
【虚无缥缈的希望和触手可及的存续,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没有领航员号的支援,人类想要挣脱木星引力,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五千公里的差距,在所有科学家和moSS的推演中,都是一道冰冷而绝望的天堑。
事到如今,似乎只剩求助孟泽这一条路。
可话到嘴边,郝晓曦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若请他出手,眼前的危机或可解除,但代价将是人类未来三千五百年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以及随之而来更严峻的社会崩塌。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理解了,moSS为何选择放弃地球,执行火种计划。
“孟泽阁下,我们决定——”
“呵呵,不急,”孟泽轻笑着打断郝晓曦,“还有时间。”
他推门下车,舒展了一下身体。
魔都,
到了。
“哇!好高!好大!”
可莉睁大眼睛,火红的瞳仁中映出令人窒息的景象:
数百米高的冰墙矗立于天地之间,整座魔都,都被埋葬在坚冰之下。
东方明珠塔扭曲的金属骨架刺破冰层,环球金融中心仅剩观景台裸露在外,金茂大厦已彻底消失,唯一还能辨认的,只有上海中心大厦残缺的轮廓。
“我们的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韩子昂声音沙哑,黄金时代的记忆翻涌而来。
贤惠的妻子、乖巧的女儿,都和这座城一起,被永久封存在寒冰之下。
“呜......孟泽......”
赫乌利亚靠在孟泽肩头轻声啜泣。她能感知到,坚冰之下不只是一座城市,更有数以千万计挣扎哀嚎的亡魂。
“唉......”
钟离长叹。即便早已知晓剧情,亲眼所见仍令他难以平静。这些冰下的魂魄,与魔神战争、漆黑灾厄中牺牲的璃月子民何其相似。
他胸中如有岩火奔涌,眼神愈发锐利,可面对此等天灾,“武神”又能做些什么呢?
钟离轻叹一声,眼里浮现出老友们牺牲的场景,无力感再次席卷全身。
胡桃神情肃穆。作为常与生死打交道的往生堂堂主,她比谁都更清晰地听见冰层之下千万亡魂的悲鸣与祈求。
它们挣扎着、哀嚎着。
祈求着解脱。
规模之大,早已远超她所能超度的极限。
可是——
胡桃朝前踏出一步,衣摆无风自动。
亡魂的嘶鸣如潮水般冲击着她的心神。
恍惚间,一位头戴乾坤泰卦帽、眼蕴梅花瞳的老者出现在她眼前。
“爷爷......?”
“呵,傻丫头,皱什么眉头?”
虚幻的身影轻弹她的帽檐,几粒雪飘落梅枝,映得那抹红色愈发娇艳。
“往生堂接单时——
何时看过冤魂多寡?
挑过棺材贵贱?”
“听好了,丫头!”
“璃月大地所埋的魔神怨念,比这冰疙瘩厚上十倍!”
“你爷爷我呀!当年举着护摩杖、唱着往生戏,就全都送走了!”
不知何时,风起了,雪又飘。
远处,梅州市的行星发动机在无数救援队以生命为代价的拼搏中,轰然重启。
湛蓝的等离子焰流直冲天际。
“呵,丫头,你看——”
虚影忽然逼近,梅花瞳中如有烈火燃燃:
“看那铁山喷涌的蓝火,像不像无妄坡的引魂灯?”
“那可是三十五亿人拿命点燃的灯啊......丫头,你忍心看他们就这么被埋葬在冰川下,
一辈子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风愈狂。
胡桃蓦地睁眼,一双梅花瞳光芒灼灼。
“起——!”
她身后的神之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蝶火顺着护摩之杖汹涌而下,融进万里寒冰。
风止,雪歇。
“堂主,你——!”
钟离神色骤变。超度如此规模的亡魂,早已远超胡桃所能承受的极限。若强行施为,只怕......
胡桃回过头,扬起一抹浅笑。
一星蝶火俏皮地掠过她的唇角,映出一缕鲜红。
“嘿嘿,客卿,往生堂可从没接过这么大的单子。”
“等送这群苦命人过了忘川,你可要替咱往生堂——”
“收齐份报酬哦!”
说罢,她深深望了孟泽一眼。
那目光中似有千言万绪流转,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快而调皮的低语:
“孟泽大大,你好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