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法院的庭审室里，空气比上次申请保护令时更紧绷。李娟坐在原告席上，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尖泛白——开庭前半小时，她收到张伟的短信：“今天就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知道什么叫丢人。”
陈砚注意到她的颤抖，悄悄递过去一张纸巾，压低声音：“别慌，他说的‘把柄’肯定是假的，我们准备的证据足够戳穿他。”话虽这么说，陈砚心里也提着劲——张伟敢放这种话，大概率是准备了伪造的证据，他提前联系了技术鉴定机构，就怕对方玩阴的。
庭审铃响，张伟和他的律师走进来。张伟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装，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路过原告席时，故意撞了下陈砚的椅子，低声说：“等着看好戏吧。”
法庭调查阶段，张伟的律师率先发难，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打印纸，递给法官：“法官大人，我方提交新证据——原告李娟与陌生男子的微信聊天记录，证明李娟在婚姻存续期间存在出轨行为，其提出离婚是因自身过错，无权争夺孩子抚养权，更不应分割夫妻共同财产。”
陈砚立刻起身：“反对！对方提交的证据未经质证，且真实性存疑，请求法院允许我方查看。”
法官点头，将聊天记录转给陈砚。纸页上的聊天记录暧昧不清，有“亲爱的”“想你了”之类的字眼，头像用的是李娟的旧照片，时间标注在半年前。李娟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猛地站起来：“这不是我！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是他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不是你说了算。”张伟的律师冷笑，“聊天记录里有李娟的头像和昵称，时间线完整，足以证明真实性。我方还申请了证人出庭，证人亲眼见过李娟与该男子亲密接触。”
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走进法庭，站在证人席上，自称是张伟的“远房舅舅”，说“半年前在商场看到李娟和一个男人手牵手逛街，还拥抱了”。
李娟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浑身发抖：“你胡说！半年前我根本没去过那个商场，我那时候在超市上班，每天都有考勤记录！你是张伟找来的假证人！”
法庭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王阿姨在旁听席上忍不住喊：“你别冤枉好人！李娟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知道，她不可能出轨！”
法官敲了敲法槌，维持秩序：“原告方，是否有证据反驳对方的聊天记录和证人证言？”
陈砚深吸一口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技术鉴定报告，递给法官：“法官大人，我方已将对方提交的聊天记录委托专业机构鉴定，报告显示：该聊天记录的时间戳存在篡改痕迹，部分消息的发送时间与李娟的超市考勤记录冲突；且聊天记录的文件格式异常，是通过第三方软件伪造生成，并非微信官方导出的原始记录。”
他顿了顿，又拿出一份户籍资料：“此外，对方证人自称是张伟的‘远房舅舅’，但根据户籍信息查询，该证人实为张伟的亲舅舅，与张伟存在直接亲属关系，其证言的客观性存疑，请求法院不予采信。”
张伟的舅舅脸色瞬间变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张伟也慌了，站起来想辩解，却被法官打断：“被告方，为何隐瞒证人与你的亲属关系？是否存在指使证人作伪证的情形？”
张伟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律师赶紧打圆场：“是证人表述有误，并非故意隐瞒，请求法院谅解。”
“谅解？”陈砚抓住机会，拿出手机，“法官大人，我方还有补充证据——这是张伟此前威胁李娟的录音，录音中他明确说‘要让你身败名裂’，足以证明其提交伪造证据、指使证人作伪证，是为了抹黑李娟，掩盖自己家暴的事实，主观恶意明显。”
录音播放时，张伟威胁的声音在法庭里回荡：“你要是不撤诉，我就把你的‘事’告诉你儿子，让他恨你一辈子！”全场一片哗然，旁听席上的人纷纷看向张伟，眼神里满是鄙夷。
张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的律师见大势已去，只能坐下，不再说话。
庭审进入最后陈述阶段，陈砚再次强调：“张伟长期家暴李娟，已违反《反家庭暴力法》；此次又伪造证据、指使证人作伪证，试图阻碍司法公正，其行为不应被纵容。恳请法院依法判决离婚，将孩子抚养权判给李娟，并依法分割夫妻共同财产，维护受害人的合法权益。”
法官沉默了几分钟，翻阅着案卷，最后开口：“经审理查明，被告张伟对原告李娟实施长期家暴的事实清楚，证据充分，原告李娟的离婚请求符合法律规定，本院予以支持。关于孩子抚养权，考虑到张伟存在家暴行为，不利于孩子成长，判决由李娟抚养，张伟每月支付抚养费2000元。”
听到这里，李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是激动的——她终于能和张伟离婚，终于能保住孩子的抚养权。
可法官话锋一转：“关于夫妻共同财产分割，因本案涉及案外主体‘宏远商贸有限公司’与被告张伟的资金往来，需进一步核查该往来是否与夫妻共同财产相关，故本案财产分割部分暂不宣判，待核查完毕后另行开庭。”
陈砚心里一沉——法官特意提到“宏远商贸”，显然是注意到了两案的关联，但“暂不宣判”也暗示了背后可能有压力。张伟的表哥在司法局工作，说不定已经打过招呼，财产分割不会这么顺利。
庭审结束后，张伟被法官叫去谈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李娟被王阿姨和妇联的王姐围着，不停地说“谢谢”，可陈砚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却高兴不起来——财产分割没落地，张伟不会善罢甘休，加上宏远商贸的关联，接下来的麻烦恐怕不会少。
陈砚刚走出法庭，手机就响了，是周明远打来的：“陈砚，你留意一下张伟的动向，我刚收到消息，他表哥已经跟法院的人打过招呼，要求‘谨慎处理’财产分割，大概率是想帮张伟多分财产，甚至让李娟净身出户。”
“我知道了，周律师。”陈砚的声音有点沉，“法官刚才也提到要核查宏远和张伟的资金往来，看来他们已经收到风声了。”
“不止风声。”周明远的语气更凝重了，“我让人查了宏远商贸的流水，发现张伟在三个月前从宏远借了10万块，没写借条，也没约定还款时间——这很可能是李宏给张伟的‘好处费’，让他在离婚案里拖垮李娟，顺便干扰我们查张建国的案子。”
陈砚的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李宏和张伟早就串通好了。这10万块要是被认定为“夫妻共同债务”，李娟不仅分不到财产，还要背上债务，这正是张伟想要的结果。
他挂了电话，抬头看向法院门口，突然看到张伟正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说话，男人拍了拍张伟的肩，脸色严肃。陈砚认出，那个男人是法院民事庭的庭长——张伟表哥的关系，果然已经通到了法庭内部。
张伟好像察觉到陈砚在看他，转过头，冲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然后和庭长一起走进了法院办公楼。陈砚攥紧手机，心里清楚：财产分割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句话：“李建军在城郊的废弃工厂，别告诉别人，晚了就来不及了。”
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发信人是谁？为什么知道李建军的下落？这是真的线索，还是李宏设下的陷阱？他看着短信里的地址，又想起张伟和庭长的身影，陷入了两难：去，怕有危险；不去，李建军可能真的有生命危险，张建国的案子也会彻底断了线索。
夕阳把法院的影子拉得很长，陈砚站在门口，手里攥着手机，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