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中央，徐经理和“先知”的争论已经从理念层面升级到了人身攻击，塑料喇叭的破音和经过混响的“神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刺耳且毫无意义的噪音风暴。
“——你的KpI能保证死后上天堂吗？” “——你的天堂能报销医疗费吗？有带薪假吗？” “——庸俗！物质的奴隶！” “——神棍！社会的寄生虫！”
台下的幸存者们被这两股截然不同的“画饼”力量拉扯得晕头转向，一部分人跟着“先知”举起手臂呼喊，另一部分则被徐经理的“积分实绩论”说得有些心动，场面混乱不堪。
小王和张伟虽然被林凡屏蔽了精神干扰，但物理层面的噪音污染依旧让他们头疼不已。苏茜的笔记本上已经写满了观察笔记，但眉头也微微蹙起，似乎觉得样本的“信噪比”过低影响了研究价值。
林凡站在外围，嘴里的糖早已化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出愈发聒噪的闹剧，感觉自己的耐心值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滑向临界点。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回公司，找个角落，可能的话再卡一次低保bUG。而不是在这里听两个中年男人用不同的方式表演如何忽悠别人。
太吵了。太烦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拉着手机屏幕，试图找点什么来分散一下注意力，或者干脆把这破App彻底关掉。他胡乱地点着那些功能图标，从毫无用处的【好友列表】点到依旧锁着的【团队商店】，最后滑到了设置菜单的最底部。
那里有一个他从未注意过的、颜色灰暗的、极其不起眼的选项：【高级设置（谨慎操作）】。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个按钮，背景是刺眼的红色，上面用白色小字写着：
【清除当前区域异常缓存】 （警告：此操作可能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仅建议技术人员在充分备份后使用。）
按钮旁边还有一行更小的、几乎看不清的注释：（试用功能，效果不稳定，可能清空包括但不限于：临时能量残留、未注册信息素、低级精神污染、无效数据包……）
林凡的目光在那行注释上停留了零点一秒。
“异常缓存”……“低级精神污染”……“无效数据包”……
听起来，很符合现在这个场面。
而且，“清空”这个词，给人一种非常清爽的感觉。
他几乎没有犹豫——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听噪音，不如试试这个按钮能有什么效果。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App再次卡死或者弹出个错误提示。
于是，在徐经理和“先知”吵得最凶、台下幸存者也躁动不安的顶点，林凡抬起手指，对着那个红色的按钮，轻轻地、但是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手机屏幕极快地闪烁了一下，仿佛瞬间黑屏又亮起，速度快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耀眼的光芒。
只有——
“噗——”
一声轻微的、像是漏气一样的声音，从广场中央那个隐藏的投影仪方向传来。
“先知”身后墙壁上那闪烁着廉价星光的“纯净乐园”ppt幻灯片，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熄灭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长方形的光斑。
“先知”挥舞到一半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他那个经过破喇叭和混响处理的声音，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间被打回原形，变成了一个有点干哑的普通男声：“…………呃？”
徐经理正对着喇叭大喊“积分兑换表第五章第三条……”，扩音喇叭也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然后……没声了。无论他怎么拍打，都只能发出“噗噗”的破响。
更重要的是，弥漫在空气中那种躁动的、煽动性的、令人不安的能量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地、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广场上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台上的“先知”和台下的徐经理。他们脸上愤怒激昂的表情还凝固着，但支撑着这种情绪的那股“劲”，好像突然被抽走了。
幸存者们眼中的狂热和茫然也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刚才在干什么”的困惑和尴尬。有些人甚至下意识地把已经拿出来的物资又塞回了背包。
刚才还如同菜市场般喧闹的广场，此刻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废墟的声音。
小王眨了眨眼：“欸？怎么……突然安静了？” 张伟警惕地四处张望：“能量场消失了？！是更高维度的干预吗？” 苏茜眼睛一亮，立刻看向林凡的手机：“刚才检测到一次极其短暂但强度极高的定向能量脉冲！是你做的？”
林凡看着瞬间清净下来的广场，又低头看了看手机。
屏幕上弹出一个新的提示： 【区域异常缓存清除完毕。】 【释放存储空间：3.7mb】 【奖励：清净值+5（用于维护系统整洁）】
就这？
林凡撇撇嘴，觉得这奖励依旧很坑。
但……效果还行。
他收起手机，无视了苏茜探究的目光和小王、张伟的疑问，趁着台上台下两位“领袖”还在懵逼和对视的尴尬空档，转身，抬脚，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广场。
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