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毫无温情可言的吻。粗暴、凶狠、充满了绝望的戾气，如同野兽的撕咬，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惩罚与宣告。他的牙齿磕破了她的唇，浓郁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苏清韫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冻结。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紧闭着的、睫毛剧烈颤抖的眼睛。她拼命挣扎，双手抵在他胸膛，却如同蚍蜉撼树。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直到苏清韫几乎要窒息，谢珩才猛地放开她，自己也因这剧烈的动作而牵动伤口，闷哼一声，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淋漓。
苏清韫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跌坐在地，用手背狠狠擦拭着红肿刺痛的嘴唇，上面还沾着属于他和她的血迹。她浑身发抖，眼泪终于决堤而下，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那种被彻底侵犯、尊严扫地的屈辱感。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谢珩靠在草堆上，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混乱而猩红，嘴角却扯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苏清韫，有些真相，知道不如不知道。这碎玉……”他抬手，似乎想探入怀中取出那玉，动作却因虚弱和疼痛而停滞，最终只是无力地垂落，声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绝望与嘲弄，“它什么也代表不了！就像你我之间，除了恨，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他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将苏清韫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彻底击碎。她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困兽般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疯狂，忽然觉得无比的疲惫和寒冷。
她缓缓站起身，踉跄着退后几步，远离他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唇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心口的位置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她不再看他，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转过身，走到窑洞另一个角落的草堆旁，抱着膝盖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入臂弯。
砖窑内重新陷入了死寂，只有谢珩压抑的喘息声和柴火偶尔的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药味、以及那个粗暴的吻留下的、令人窒息的暧昧与屈辱。
灼热的吻，碎裂的玉，无法弥合的鸿沟。
这一夜，苏清韫清楚地认识到，她与谢珩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爱恨情仇可以概括。那是一道由鲜血、谎言、无法言说的秘密和互相折磨构筑的深渊，深不见底，而她，正站在深渊的边缘，摇摇欲坠。
而谢珩，在说出那句“除了恨，早就什么都不剩了”之后，也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重新闭上眼，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只是那紧蹙的眉头和偶尔溢出的、带着痛楚的呻吟，昭示着他身体与内心的双重煎熬。
长夜漫漫，窑内窑外，皆是一片冰冷的死寂。唯有那半块碎玉，依旧沉默地贴在他的心口，见证着这无望的纠缠与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