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个空碗被收走,老人端着叠得高高的碗盘,步履蹒跚地退回后厨,那油腻的布帘落下,隔绝了内外。
面馆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的平静。有人试图小声交流,但声音干涩发抖。有人则死死盯着布帘,仿佛那后面藏着世间最恐怖的怪物。时间在压抑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五分钟,或许更短,或许更长。
后厨的布帘再次被那只苍白的手掀开。
老人佝偻的身影重现,他手中,依旧端着那个巨大的托盘。而托盘之上,赫然是十四个硕大的海碗,碗里盛满了热气腾腾的面条!浑浊的汤,鲜红的面条,漂浮的淡绿色油花,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酸臭味——与之前一模一样!
“还要吃吗?按照这个进度,五个小时,会撑死的!”中年胖子声音带着哭腔,脸上的肥肉因恐惧而颤抖,绝望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他的话语道出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心声!这才过了多久?第一碗面还在胃里翻江倒海,第二碗就已经摆在面前!
如果每一轮都必须吃完,别说五小时,可能只需要三轮,就能让大部分人的胃部撑到极限,甚至破裂!
老人依旧沉默着,开始如同机械程序般,将一碗碗面放在玩家面前。轮到袁凡时,那熟悉又恐怖的气味再次扑面而来,他的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喉头涌上一股酸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面馆里死寂一片,只有老人摆放海碗时,碗底与油腻桌面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
这一次,没有人敢迟疑。黄毛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
眼镜女脸色惨白,嘴唇被她咬得失去了血色,但她还是第一个拿起了筷子。她没有像上次那样闭眼,而是死死盯着碗里的红色面条,眼神里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她夹起一撮,以一种近乎自虐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塞进嘴里,然后用力吞咽。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
中年胖子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猛地端起碗,几乎是灌一样,将面条和着汤往嘴里倒,汤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混合着泪水与汗水。
黑衣男子眉头紧锁,他的动作相对从容,但仔细观察,也能看到他拿着筷子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吃得很快,但每一次咀嚼和吞咽都显得异常沉重。
袁凡深吸一口气,那复杂另类酸味几乎让他晕厥。他知道,抗拒就是死。他模仿着黑衣男子,尽量不去“品味”,只追求“吞咽”这个结果。面条滑入食道,第一碗面带来的饱腹感和恶心感尚未消退,第二碗的负担又叠加上来。他感觉自己的胃像是一个被强行塞满的、即将爆炸的皮囊。
“不能吐……绝对不能吐……”他在心里疯狂地告诫自己。呕吐,毫无疑问是更严重的“浪费”。
整个面馆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声的受刑场。十四个人,为了活下去,正在强行吞噬着远超自己承受能力的、如同诅咒般的食物。
当袁凡终于咽下最后一口面汤,感觉食物已经堵到了喉咙口时,他几乎要虚脱在椅子上。
老人再次出现,开始沉默地收走第二轮的空碗。
看着老人端着空碗退回后厨,袁凡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距离他们进入面馆,才过去了不到四十分钟。
下一秒袁凡动了,他后背黑色的双臂探出,瞬间移动到布帘处,一把掀开了那面油腻厚重的布帘!
一股比大厅浓郁百倍的酸臭混合着血腥气,让他眼前一黑,几乎当场呕吐出来。
后厨里没有想象中复杂的厨具,没有堆积的食材。后厨空间狭小而压抑,墙壁和地面都覆盖着一层黏腻、暗沉的油垢。
正中央,赫然是一口巨大无比的黑色铁锅,架在一个简陋的土灶上,铁锅内,浑浊粘稠的汤水正在“咕嘟咕嘟”地剧烈沸腾,翻滚着令人作呕的气泡。淡绿色的油花不断从锅底冒出。
而就在大锅的正上方,屋顶垂下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钩。
铁钩上,悬挂着一具尸体!尸体脖颈处,正一滴滴地往下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液,精准地滴落进下方沸腾的大锅之中!大锅中还未下入面条!
此刻,老人正背对着袁凡,站在锅前。它手中拿着一个脏污的竹编漏勺,旁边放着一大盆扭曲鲜红的“面条”,正准备将面条下入那沸腾的血汤之中!
“阻止它,不要再让它下面”袁凡几乎大吼的说道!话音未落,袁凡瞬间移动至沸腾的大锅前!
背后探出的漆黑拳,狠狠地砸向那口巨大的黑色铁锅!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沉重的铁锅被这一拳打得脱离灶台,翻滚着飞了出去!锅内滚烫、浑浊、散发着酸臭气的血汤如同瀑布般泼洒开来,浇在墙壁上、地面上,腾起阵阵白烟!接着袁凡身形再次瞬间移动到大锅前,一拳打破锅底!
此时其他玩家也都反应过来,本就离布帘不远的胖子玩家,此刻脸上的肥肉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抖动。“妈的!跟它拼了!”他肥胖的身体爆发出不符常态的速度,猛地朝老人手中那盆还未下锅的“面条”撞去!
几乎同时,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黑衣男子眼中厉色一闪,他并没有冲向厨房,而是双手猛地按在面前的桌子上,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开,双手缓缓的没入桌面,而老人脚下的地面一双虚幻的手缓缓伸出,死死握住了住老人的双脚,阻碍它的动作!
“砰!”胖子结结实实撞翻了那盆鲜红的面条!扭曲的“面条”如同活物般在地上蠕动、弹跳!
老人停止手中的动作,移动双脚慢慢转过身!被黑衣男子虚幻双手握住的双脚,并没有挣扎,只是缓缓的移动!
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
“咔嚓……”
黑衣男子如遭重击,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伸入桌面的双手猛地收回!十根手指不合常理的扭曲着!
袁凡与胖子中年人,快速退至后厨门口,一脸戒备的盯着老人!准备迎接恶鬼的致命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