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黑屏的瞬间，小院里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
林薇薇看着自己手机上不断弹出的平台通知、疯涨的粉丝数以及彻底爆单的后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她用力抽了抽被顾宸抱住的腿，没抽动。
“顾、宸！”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松开！”
顾宸非但没松，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仰起脸，那双在工装帽檐下依然过分出色的桃花眼，努力眨巴出几分落魄和依赖：“老婆，我饿了一天了，就指望你这碗面……”
“谁是你老婆！”林薇薇气得又想踹他，余光瞥见旁边抱着ipad，睁着大眼睛好奇观望的安安，硬生生把火气憋了回去，压低声音，“你给我起来！别在孩子面前丢人现眼！”
安安歪了歪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穿着破烂却长得很好看的叔叔，用小奶音清晰地问道：“妈妈，这就是生物学意义上，提供了一半染色体的那位‘爸爸’吗？他的行为是在模拟自然界中弱势个体向强势个体乞食的行为吗？”
顾宸：“……”儿子，你这知识储备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
林薇薇：“……”看，这就是乱认老婆和爹的下场！
她深吸一口气，对安安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宝贝，你去屋里检查一下今天要发货的订单数据好吗？妈妈和这位……叔叔，有点事情要谈。”
安安乖巧地点点头，抱着他的“生产力工具”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屋，小脸上满是学术探究般的沉思。
支开了儿子，林薇薇所有的怒火再无顾忌。她猛地甩开顾宸，指着他的鼻子，因为愤怒，指尖都有些微微发抖：“你到底想干什么？五年前我们银货两讫！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跑过来，在我直播的时候胡说八道，是想毁了我现在的生活吗？”
顾宸慢吞吞地站起来，拍了拍工装裤上的灰。明明是一身落魄打扮，可他站起来时，那种久居上位的挺拔气场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他看着她，眼底深处翻涌着林薇薇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但表面上，依旧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没胡说，薇薇。顾氏真的破产了，我现在一无所有，连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也被人偷走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林薇薇心头一跳，是那份核心技术？他果然知道了！
但此刻她绝不能承认：“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破产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来找我？”
“因为你是我老婆啊。”顾宸说得理所当然，甚至往前凑了一步，身上淡淡的机油味混着他本身清冽的气息，形成一种诡异的矛盾感，“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关系。我有难，你不该收留我吗？”
林薇薇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一样。“谁跟你是夫妻！我们根本没领证！”
“在我心里，早就认定了。”顾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带着点无赖，“而且，儿子总是我的吧？你不能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也不能让儿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林薇薇几乎要气笑了，“一个装穷卖惨、居心叵测的爸爸，就能组成一个完整的家了？顾宸，你当我还是五年前那个被你一点小恩小惠就哄得团团转的林薇薇吗？”
顾宸眼神暗了暗，正要说话，院门外传来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
“薇薇安！薇薇安在吗？”
是村口开小卖部的王寡妇，手里还拎着个布袋子，一脸八卦地探头进来。她一看见院里的情形——尤其是看到穿着破旧却难掩帅气的顾宸，眼睛瞬间亮了几分。
“哎呦，这就是你那个……在外面打工回来的男人？”王寡妇上下打量着顾宸，语气带着探究，“长得可真俊呐！刚才我在直播间都看到了，啧啧，小两口感情真好。”
林薇薇头皮发麻，赶紧解释：“王婶，他不是……”
“婶子您好。”顾宸却抢先一步，露出一个带着几分腼腆和感激的笑容，“我就是薇薇的男人，刚回来。谢谢您平时照顾她们娘俩。您要的十斤鸡蛋，我这就给您装起来？”
他态度恭敬，手脚麻利地就去搬鸡蛋箱，那熟练的样子，仿佛真在这小院里生活了许久。
王寡妇笑得合不拢嘴：“哎呦，好好好！回来就好！薇薇安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你这回来了，家里就有顶梁柱了！”
林薇薇看着顾宸在她面前，仅用三言两语就和村民打成一片，甚至坐实了“男主人”的身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这男人，太可怕了。五年不见，他演戏的功力倒是见长！
打发走了心满意足的王寡妇，顾宸回头，看向面色铁青的林薇薇，无奈地摊摊手：“你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觉得我们是一家人。”
“顾、宸！”林薇薇彻底爆发了，“你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顾宸看着她因愤怒而染上绯红的脸颊，比五年前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和鲜活的生命力，眼神微暗。他非但没滚，反而一步步逼近，直到将她困在屋檐下的墙壁与他身体之间。
那股混合着机油与清冽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危险：
“薇薇，五年了。”
“偷了我的种，卷了我的‘钱’，就想这么一笔勾销？”
“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要么，你养我。”
“要么……”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她因为震惊而微张的唇瓣，语气缱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拆了你这鸡窝，把你和儿子，一起绑回去。”
林薇薇瞳孔骤缩。
窗外，那辆低调的库里南依旧静静停在村口。助理看着平板上刚刚传来的，关于“薇薇安”直播间爆雷、身份疑似曝光的全网舆情分析报告，又看了看小院里那对峙的两人，默默收起了手机。
少爷的追妻火葬场，看来才刚刚点燃了引线。这个时候汇报公司盈利再创新高，恐怕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