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错。
顾宸死死盯着那根验孕棒，仿佛要将它烧穿。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攥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抖。
“你设计的？”他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喉咙。
林薇薇心脏猛地一缩，面上却扯出一个苍白的笑：“顾少觉得，我有那个本事算计您？”
“你这种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他突然暴怒，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玻璃茶几。
“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碎片四溅。林薇薇吓得闭眼缩了缩身子，再睁开时，眼底已蓄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是，我是处心积虑接近您，”她声音发颤，带着破罐破摔的绝望，“可我从来没想过用这种方式！那天晚上是您……”
“闭嘴！”顾宸猛地俯身，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他通红的眼睛死死锁住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打掉。”
这两个字冰冷刺骨，不带一丝犹豫。
林薇薇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厌恶和决绝的脸，心底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也彻底熄灭。
她突然笑了，笑声凄厉又悲凉，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
“顾宸……”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这也是你的孩子。”
顾宸掐着她下巴的手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般。他死死盯着她苍白的脸，盯着她不断滚落的泪珠，盯着她眼底那破碎的绝望和……一丝他从未见过的、属于母性的脆弱光辉。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女人。不再是那个妖娆妩媚、满心算计的拜金女，而是一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
一种极其复杂的、混乱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暴怒、被算计的耻辱、对未知责任的抗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那个悄然存在的生命而产生的悸动。
他猛地松开手，像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后退两步，呼吸粗重。
林薇薇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捂着被掐红的下巴，低声啜泣。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像风中凋零的花。
顾宸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在原地踱了两步，猛地转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她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他从未期待过的生命。
他的继承人？
不，绝不可能！这一定是这个女人的阴谋！
可是……
他想起那一晚她的生涩，想起她事后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想起她这段时间的“安静”……如果真是算计，她为什么不早点拿着这个来找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将他紧紧缠绕。
良久，他像是耗尽所有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明天，去医院检查。”
他没有再说“打掉”，但语气里的冰冷依旧让林薇薇浑身发寒。
他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转身，带着一身骇人的低气压，摔门而去。
“砰——！”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林薇薇浑身一颤。
直到门外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悲戚和绝望。她擦干眼泪，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坚定。
她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低声呢喃，像是在对那个未成形的生命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别怕……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是我们的筹码，谁也别想夺走……尤其是他，顾宸。”
她拿起手机，看着黑掉的屏幕，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战争，才刚刚开始。而顾宸方才那一瞬间的动摇和未曾说出口的犹豫，让她知道，她手里的这张牌，比想象中更有力。
“你休想。”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道，语气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