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无辜的人呢？”
林真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胸口的灼痛感像有团火在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沉重，语气里满是破碎的不知所措。
“为了翻回原来的世界，就要放任地下法阵吞噬人命？这太离谱了！”
他往前踏了半步，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脑海里突然闪过安库之前提到的阶级划分，他猛地眯起眼，又追问道：“你之前说的贱民和贵族也是在骗我咯？”
安库回过头，黑色风衣在潮湿的风里扫过地面的碎石，眼眸里没有丝毫闪躲。
“那倒没有。”
他从口袋里摸出枚硬币转着，金属光泽在昏暗的巷口忽明忽暗。
“他们确实这么划分——本乡猛把昭和年代的人当‘贵族’，把我们这些‘外来者’当贱民。就连垃圾山那个板块，也是半年前我们拼死才从世界的‘另一面’翻回来的。”
这就通了！
林真眼前骤然一亮，之前像散落拼图般的碎片化信息瞬间串联成完整的图案。
从天上裂缝里俯冲而下的修卡，在这个世界的孩子们眼里是烧杀抢掠的侵略者，可换个角度想——这个被反转的世界，本就是修卡的世界！
根本没有什么记忆篡改、历史改变，只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像硬币的正反面一样被强行叠在了一起！
翻转板块带来的天空裂缝，反抗军和修卡士兵的惨烈作战，还有那些修卡政府下的人们——他们根本没有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他们只是在守护自己生来就存在的家园。
叮——
清脆的金属声在寂静的巷口响起，安库手里弹出一枚银亮的硬币，递到林真面前。
他瞳孔里的猩红光芒再次闪过，像燃烧的炭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加入我们吧！你不是说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那就和我们一起，把这个颠倒的世界，翻回它原来的样子！”
看着眼前伸过来的手，林真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如果按安库说的，反转掉世界，干掉本乡猛，再和鸣泷一块儿摧毁了那座维持平衡的天平，世界就变回原样。
明明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啊...世界也不会毁灭掉了。
毕竟修卡是错的，本乡猛也许也是错的。
可是人们没有错啊......
“我再也不想看到大家的眼泪！我想看到大家的笑容！”
五代雄介竖着拇指的阳光笑容在脑海里忽隐忽现，那笑容像刺目的光，扎得他眼眶发酸。
他猛地吸了口气，胸口的灼痛感似乎更清晰了，那不是外伤了，而是心脏被道德和抉择反复撕扯的疼。
摆在林真面前的，是一个血淋淋的电车难题。
“假如一辆车行驶在轨道上，即将要撞死一群人，按下阀门就会换道，但是会撞死另一群人。”
安库他们要按下的阀门，就是无数无辜者的性命。
牺牲掉一个世界，去换另一个世界的安全？
可生命的重量从来不是天平上的筹码，可以依靠观察比出价值的......
每一个在这个世界欢笑、哭泣、努力活着的人，都不该成为被牺牲的代价。
林真缓缓抬起头，视线越过安库的肩膀，能看到远处修卡基地的霓虹灯光，那灯光下是无数正在安睡的普通人。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悬在半空的手慢慢收了回来，指节依旧攥得发白，语气却异常平静而坚定：“对不起，安库。我不能加入你们。”
安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硬币的手停了下来，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林真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但我不能用无辜者的命换回去。”
“我会想办法的...”撂下最后一句话，林真裹紧风衣离开了反抗军的基地。
......
灰色的屏障扭曲变形，鸣泷佝偻着背缓缓显露出身形。
“我还以为你会被那伙人绑着劝到天亮呢。”
鸣泷拍了拍风衣下摆的灰尘，一屁股坐在林真旁边的碎石堆上，随手捡起块小石子丢向远处的垃圾桶。
林真干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手臂搭在额头上，眼神呆滞地望着远处修卡基地闪烁的霓虹灯，那些灯光在他眼里模糊成一片光晕。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就不能两个世界都保住吗？”
鸣泷嗤笑一声，撇了撇嘴：“你当这是过家家呢？创世神来了都得头疼！两个世界强行叠加碰撞，空间壁垒早就碎成渣了，现在实际体积已经蒸发三分之二，就算现在找到所有锚点销毁，最多也就保下一半，还得看运气。”
林真猛地坐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希冀：“你去过很多世界，有没有厉害的人物能拉过来帮帮忙的？”
“没有...”鸣泷摊摊手，语气无奈，“谁告诉你我认识厉害的人？”
“啥都没有啊...”林真锤头丧气。
“喂！你小子魂丢了？”鸣泷见他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安库说动了？”
“没有...”林真的声音像蚊子哼，整个人蔫得像霜打了的茄子。
咚！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飘来一片垃圾云，破布、碎金属、腐烂的食物残渣淅淅沥沥往下掉。
林真下意识抬手，掌心泛起淡蓝色的灵石光芒，光芒扫过之处，那些垃圾瞬间分解成细小的沙砾，簌簌落在地上。
鸣泷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玩味：“你这手段倒是挺唬人的...分解重组，要是能量够用，说不定真能把整个世界拆了重拼。”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拆了重拼...”林真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眼睛突然瞪得溜圆，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猛地从地上弹射起来，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鸣泷！你刚才说什么？重组？！”
“重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