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易之家离开,李蓉去了里正家。
里正家是灵水村最好找的宅子了,两进院,前院空地很大,罗大成说官府来收税就在里正家收。
这是李蓉第三次来了,第一次来是开证明的,她都没敢看里正的脸,第二次来的时候里正不在家,管家让她回去等,说过两天再来,事情不急,就先回去了。
里正姓田单一个绍字,里正已经做了八九年,三十多岁,是继李月华他爹之后的第二任里正,据说还是被选举出来的。
因为读过书,考过试,只是没中,他家不仅有祖产为人还厚道,这些都是李蓉听来的。
里正家门没关,方便村里有事来找,李蓉还是敲了敲门。
出来一个管家,上次李蓉见过。
她还回去打听过,李霜霜说这个管家是田家的老仆,跟里正从小一起长大。
“田叔,里正在家吗?”
“在的,进来吧。”
管家把她往里领,田家也讲究,在前院盖了两间房处理村子里的事情,前院和他们住的地方有墙隔着,旁边开了一个门进去。
“里正,李家阿蓉,前两天来过,前两天您去城里了没在家。”
李家阿蓉?他进城不就跟她有关吗?
田绍在整理账册,再过一个多月,秋收完了就要收秋税了,他得把村里的户籍和田地数量对好,到时候才不会漏收,酿成大错。
李蓉:“里正好,我是李家阿蓉。”
田绍:“我知道,叫我田叔就行,有事吗?”
李蓉:“田叔好,我想问问,我家后面的那片石头地是朝廷的还是谁家的?”
田绍一时间没想起来是哪里,扭头问了一下管家。
“田忠,哪块石头地?”
田忠:“村西头,李长信家后院那片,有棵榕树那里。“
李长信是李蓉爹的名字。
田绍:“哦,是有这么一块地,村里管着的,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李蓉把自己想买这块地的想法说了,还遭到了田绍的追问。
“你买这里做什么,你家旁边不是也有地吗?买旁边不比你买石头地强?石头地能做什么?没有收成还得交田税。”
李蓉:“田叔,旁边的地多少钱?”
田绍:“五两一亩。”
李蓉:“那石头地呢?”
田绍:“八百文。”
那不就得了,是她不想买旁边的地吗?贵啊!
李蓉:“我没钱,只能买石头地。”
田绍:......
他也算是见到比县令还直白的人了。
李长信就算死了,应该留下不少钱吧?常年给富贵人家走镖,赏钱都能得不少,现在五两一亩地都买不起了?
田绍:“那块地应该有一亩多一点,既然你要买,就记成一亩。用来盖房子就不用交田税,如果不盖房子还得交税,你说这划算吗?”
白得几分地,就这样。
李蓉:“谢谢田叔,不盖房子,税我交。”
说也说过了,李蓉不听就算了。
田绍:“等我去量了,明后两天我把地契给你弄好,你再交钱,明年开始交税,交钱也行,交粮也行。”
李蓉:“谢谢田叔,那我就走了。”
太好了,以后可以多养鸡了,兔子也有大地方住了。
另一只母兔也生了,感觉要住不下,以后后面那片石头地都给它们,把鸡也赶过去。
田绍把她叫住,她的事情说完了,他的事还没说,李蓉来了,省的他去找她了。
田绍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李蓉。
田绍:“这是县令给你家免税的文书,你免六年丁税,今年开始往后数六年,你家三个孩子十五岁再交丁税。今年免田税一年,明年开收,你看看,还有哪里不清楚的。”
李蓉看着手里这薄薄一张纸,这就是免税凭证了?这可得收好。
这是钱!
给田绍鞠了一躬。
李蓉:“没有了,谢谢田叔,那我走了。”
“等等。”田绍梅开二度叫住李蓉。
啊,怎么还有事?
田绍幽幽来了一句?
“这几天我听村里说,你教村里种土豆,明年还要给种子?有这回事?”
完蛋了,是啊,里正不知道这回事,也没有想到提前告诉他,听他说话也听不出来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李蓉:“有。”
田绍:“不用给我说说?”
这话说的,他是觉得她越俎代庖了?她真没有啊!她就是想活着而已,但是现在这情况像兴师问罪来了?
李蓉立马搭话:“田叔,不是不给您说,是得明年种出来了才能给您说。我今年是种出来一些,这不是想着给大伙说一说,明年谁要想种我就给种子,不想种就算了,这要是明年种不出来,也就没有给您说的必要了,您说是吧?”
田绍‘哼’了一声,“明年我家也种,你给我留两百斤种子。”
李蓉:......怎么这种走向?
李蓉:“田叔,如果剩我就给您留着,成吗?”
田绍瞪了她一眼。“我让你留,是我买,不是让你送。”
当他里正以权谋私啊?他哪敢啊?县令不得扒了他的皮晒了?
李蓉觉得他误会了,就是误会了。
“田叔,我不是那意思,您误会我了。是我先答应了村里人一家五斤,我不知道送完还会剩多少,如果不剩那我也没办法,剩了我给您留着,成吗?超过五斤,您还是买,成吗?”
这一茬出了那没什么大事,那要是没出呢?她也不能不给谁,专门给他留着吧?好心办坏事的事她不干?有麻烦。
田绍:“这行。”
呼......李蓉暗自呼出一口气。
这什么事儿啊?终于过去了。
李蓉:“那田叔,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就走了。”
可别再叫住她了。
田绍:“没事了,你回去吧。”
“好的,谢谢田叔。”
目前为止,灵水村,她还是很喜欢的,虽然日子不富裕,但是遇到的人都不错的。
李蓉从里正家出来,把免税的文书拿出来再看一次。
交税的事情,她跟赵树成打听过具体怎么交税。
丁税,只要人活着,一人一年八十文,比前朝少了一倍,前朝末期收丁税一百五十文一人一年。
再就是田税,种稻,麦,大豆,高粱等固定税收作物的,就按亩产‘十税二’交税,其他不是固定税收作物的,以稻来收。
如果不以作物交税的,也可以用相应的金银抵上。
例如,某家种了水稻,按照大晋水稻亩产三百斤计算,那么一亩需要缴纳税收六十斤稻谷;如果种麦就按照麦的亩产来收。
这是庄户人的税,城里人另有税法,除了自家有地需要缴纳地税之外,还有丁税、财产税,如果经商还有商税等等。
官方收税是尽量统一度量来收。
但是村里收租却按实际来收。
例如一亩地收了三百五十斤,就按照三百五十斤的四成来收,如果发现租户有藏粮食逃租的,第二年就收回土地。
还是她的社会好啊,粮食税都没有了。
就她那三千工资,连个税都不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