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山南坡的泥泞还在鞋底结成硬块，裤脚残留的黑水痕迹像道洗不掉的印记，姜莱刚蹲在“金色旋律”KtV后门的台阶上，用纸巾蹭了蹭满是泥点的手背，裤兜里的手机就突然响起，震得她大腿发麻。
“姜、姜大师！您快回来！宏基的人……宏基地产的人堵在帝王厅了！说非要等您回来‘聊聊’，那架势，像是要拆了我的店啊！”KtV经理的声音裹着哭腔，透过听筒都能感受到他的瑟瑟发抖。
姜莱指尖一顿，刚蹭干净的手又往裤子上随意抹了抹，翻身从台阶上跳起来：“宏基的人？找我？”她刻意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张扬，“让他们等着！就说本大师刚给青龙山做了‘远程环境净化’，正给山灵收尾呢，回头就回去给他们‘开个眼’！”
挂了电话，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江灼和谢玄。江灼刚把青龙山南坡的现场照片发给局里技术科，指尖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谢玄则背着双手，望着KtV霓虹招牌下穿梭的人群，月白唐装的下摆被晚风轻轻吹动，和周围的都市喧嚣格格不入。
“麻烦找上门了，”姜莱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扫过KtV大门上方闪烁的“金色旋律”四个大字，“是冲我来的。青龙山的事，多半是触了他们的逆鳞。”
江灼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手指已经摸到了对讲机：“宏基地产和玄冥派牵扯不清，胆子倒是越来越大。AEIc的顾问他们也敢动，我立刻通知附近的巡逻队……”
“别！”姜莱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指尖还带着泥土的凉意，“你现在调人，他们立马就会装成‘谈业务’的样子，咱们抓不到半点把柄。这群人穿着西装做着龌龊事，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在我的地盘玩什么花样。”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只准备捕猎的小狐狸，“再说了，‘金色旋律’是我罩着的地方，还能让他们撒野？”
谢玄眉头微蹙，目光落在KtV大门的方向，语气里带着几分慎重：“对方既有玄冥派的人撑腰，所用手段恐非寻常。你虽有应对之法，但防不胜防……”
“放心放心！”姜莱摆了摆手，弯腰从脚边的帆布包里翻找起来，那包看着普通，里面却像个小仓库，她先是摸出一支口红快速补了个妆，又掏出件亮片短裙往身上比了比，“法治社会，他们还能在KtV里生吃了我？江sir，你一会儿远程盯着监控，要是他们敢动手，你就以‘扫黄打非’的名义过来，保管他们措手不及。谢道长，您老要不要屈尊，陪我去包厢‘喝杯茶’？有您在，也给他们添点‘玄学压力’。”
十五分钟后，“金色旋律”KtV最大的帝王厅里，气氛异常诡异。往常震耳欲聋的dJ舞曲消失无踪，只有头顶的霓虹灯管在无声旋转，把包厢里的人影照得忽明忽暗。真皮沙发上，五六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着，浑身的戾气几乎要冲破包厢的天花板。
为首的中年男人穿着定制款西装，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看起来斯文儒雅，正是宏基地产青龙山项目的项目经理赵坤。但他嘴角那抹笑容却很虚假，眼底藏着的冰冷，让站在门口的KtV经理和服务员大气都不敢出。
赵坤身后站着四个彪形大汉，西装外套下的肌肉鼓鼓囊囊，领口处隐约能看到纹身的边缘，站姿透着股常年混社会的狠劲——显然不是普通的保安。
更引人注目的是包厢角落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个穿深色唐装的老者，干瘦的身子陷在沙发里，像一截枯木。他双眼紧闭，手里慢悠悠地盘着两颗深紫色的木珠，珠串转动时没有半点声响，可周身却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像是把深秋的寒风锁在了身边。
“赵经理，您看……姜大师她可能真在忙别的事，要不您再等等？”经理搓着手，小心翼翼地打圆场，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赵坤推了推眼镜，笑容依旧，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等。姜大师‘业务繁忙’，我们理解。只是青龙山的环境评估报告，还需要姜大师‘指点’一二。”他刻意加重了“指点”两个字，目光扫过包厢门口的服务员，“毕竟，我们宏基的项目，总不能因为一些‘封建迷信’的传闻，就一直停滞下去，你说对吗？”
“封建迷信？赵经理这话可就不对了。”
包厢门“嘭”地一声被推开，姜莱踩着细高跟，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她换了件银色亮片短裙，长发随意披在肩上，嘴里还叼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活脱脱像个刚赶完场的小网红。她身后，谢玄缓步跟上，月白唐装纤尘不染，周身的清冷气息瞬间驱散了包厢里大半的阴冷，和姜莱的张扬形成了鲜明对比。
姜莱径直走到点歌台前，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亮片短裙的裙摆扫过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的目光在赵坤和几个大汉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在角落里的枯槁老者身上停顿了零点一秒，像是没察觉到对方的异常，语气吊儿郎当：“订包间的时候没人说要谈业务啊？最低消费够了吗？酒水点了吗？没点的话我可没空陪聊，我这包厢每小时收费不低，耽误我做生意，可是要按分钟赔钱的。”
赵坤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姜莱会是这副姿态。他身后的一个大汉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神里满是凶光。
“嗯？”
谢玄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目光都没落在那大汉身上，可那大汉却像被无形的冰锥刺中，猛地后退一步，双腿微微打颤，额角瞬间冒出了冷汗，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在了西装领口上。
角落里的枯槁老者，眼皮终于微微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却依旧没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