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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阅书 >  人药志 >   第40章 星舰胎动

黑暗。

粘稠的、带着浓烈金属腥锈与能量液刺鼻气味的黑暗。苏寂——残破的龙骸——重重砸落在冰冷、坚硬的骨质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残破的身躯如同破碎的玩偶般翻滚、碰撞,最终狠狠撞在一根粗大的、搏动着幽绿能量的惨白管道上,才勉强停下。

“噗——!”

一大口混合着暗紫、幽蓝、墨绿三色粘稠能量液的内脏碎块,从龙骸撕裂的口器部位喷涌而出,溅洒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剧痛如同亿万只烧红的蚂蚁,啃噬着每一寸神经末梢。

覆盖全身的墨玉暗紫骨甲支离破碎,蛛网般的裂痕深处,能量血肉模糊翻卷,不断渗出粘稠的能量液。左臂的噬界龙爪更是惨不忍睹,前端小半个爪身连同掌心的黑暗獠牙核心彻底消失,断口处残留的骨茬和能量组织如同被强行撕裂的电缆,闪烁着危险的电弧,不断湮灭、又艰难地试图再生。肩胛处两个暗紫能量漩涡转速变得极其缓慢、不稳定,光芒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新生的龙骸意志。强行吞噬星辰骸骨、引爆能量挣脱捕获、最后撞穿星舰骨甲…每一次都是榨干潜力的亡命之举。尤其是噬界龙爪硬撼“归墟之喉”带来的规则级创伤,更是伤及了力量本源。

“能量…枯竭…创伤…规则级…再生…缓慢…危险…” 碎片意志的嘶鸣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虚弱与焦躁。它本能地想要吞噬周围的一切能量修复自身,却发现这星舰内部的能量都带着冰冷的非人意志,极难同化,反而会加剧体内能量的冲突。

苏寂燃烧着暗紫星云的龙瞳艰难地聚焦,扫视着四周。

这里似乎是星骸巨舰内部的一条辅助能量管道廊道。极其宽敞,穹顶高耸,由惨白的生物骨片和冰冷的暗绿金属结构交错构成。粗大的能量管道如同巨兽的血管,紧贴着骨壁延伸,表面覆盖着搏动的幽绿能量脉络,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鸣”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能量液蒸汽和某种防腐剂的刺鼻气味。冰冷的光源来自镶嵌在骨壁上的幽绿棱晶,投下惨淡而缺乏温度的光晕,将一切映照得如同某种巨兽的腹腔内部,冰冷、压抑、非人。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能量管道低沉的嗡鸣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某种巨大机械运转的规律震动。

但这寂静,反而让苏寂龙骸核心处的冰冷警兆疯狂闪烁!

星骸巨舰绝不可能对他的闯入毫无反应!那冰冷的机械意志必然在调动一切力量搜寻、围剿他这个“终焉级污染源”!此刻的寂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是猎杀者布下天罗地网前的最后耐心!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条显眼的廊道!找到藏身之处,尽快恢复一丝力量!

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能量枯竭带来的眩晕感,苏寂挣扎着用残破的右臂撑起身体。覆盖骨甲的肢体与冰冷的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体内混乱能量的反噬,带来钻心的刺痛。

他踉跄着,依靠着粗大的能量管道,朝着廊道深处更阴暗的角落挪动。噬界龙爪残破的断口无意识地划过骨壁,留下一条焦黑的、散发着湮灭气息的痕迹。

就在他艰难移动的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温暖眷恋的波动,如同风中残烛,轻轻触动了他冰冷的意识。

是…被封存在噬界龙爪残存核心临时囚笼中的…那几缕同学的残魂碎片!

陈小雨最后燃烧的光华仿佛再次在眼前闪现,那决绝的“带他们走”的意念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灼着他的灵魂。其他几缕残魂碎片传递出的,只有无尽的恐惧、茫然和微弱到极致的痛苦呜咽。

“魂…脆弱…消散…需要…温养…” 碎片意志捕捉到残魂的状态,发出提示。这些残魂太脆弱了,暴露在星舰内部这种充满湮灭能量和冰冷意志的环境下,即便有临时囚笼保护,也在缓慢消散。

温养?用什么温养?他自己都濒临崩溃,哪有余力温养他人残魂?

一股冰冷的无力感混合着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压垮。

就在这时——

嗡…嗡…

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能量管道规律嗡鸣的震动,顺着紧贴骨壁的管道,隐约传递过来。这震动带着一种…奇异的、微弱的生命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冰冷巨舰的深处,微弱地…搏动着?

苏寂燃烧的龙瞳猛地一凝!这波动…极其微弱,却让他灵魂深处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不是威胁,更像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哀鸣?一种被禁锢、被汲取的微弱挣扎?

他停下脚步,残破的左臂噬界龙爪无意识地抬起,那残存的、缓慢再生的黑暗核心微微悸动,似乎对那微弱的生命波动产生了某种…感应?

“同源…被汲取…生命…反应炉…” 碎片意志捕捉到了什么,发出断断续续的信息。

反应炉?生命?被汲取?

苏寂冰冷的目光猛地扫向震动的来源——廊道侧下方,一处被更多粗大管道和骨刺结构遮蔽的、更加阴暗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一个向下的、被厚重骨片闸门半掩的检修通道入口?那微弱的生命波动和奇异震动,正是从闸门的缝隙中隐约透出!

那里…有什么?

是陷阱?还是…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

“嗤——!”

廊道前后两端远处,冰冷的骨壁毫无征兆地滑开!数十个眼窝燃烧着幽绿魂火、双臂化为旋转链锯骨刃或能量喷射口的骸骨圣族清道夫,如同潮水般无声涌出!它们扫描光束瞬间锁定苏寂残破的身影!

“发现污染源!清除!”

冰冷的杀戮指令通过精神波动瞬间传递!

前后夹击!无处可逃!

苏寂龙瞳中寒光爆射!最后的力量被死亡威胁强行激发!他猛地撞开身旁那扇半掩的、散发着微弱生命波动的厚重骨片闸门,残破的身体如同坠落的石头,狠狠跌入下方更加黑暗、充满浓郁防腐液气味的空间之中!

“砰!” 骨片闸门在他身后猛地闭合!将清道夫追击的扫描光束和链锯嗡鸣隔绝在外!

黑暗。 更加浓郁的黑暗。 混合着刺鼻的防腐液、营养基液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微弱的生命哀鸣。

苏寂重重摔落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他挣扎着抬起头,燃烧着暗紫星云的龙瞳适应着黑暗。

眼前的一幕,让即便早已被魔意浸透的他,灵魂也为之冻结!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生物子宫般的腔室!腔室的“墙壁”由蠕动的、半透明的生物薄膜和惨白的骨片交织构成,薄膜下方,无数幽绿的能量脉络如同血管般搏动,将精纯的能量和某种粘稠的、散发着微弱生命光华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泵入腔室中心!

而在腔室中心,悬浮着数十个…巨大的、由生物薄膜包裹的惨绿“卵囊”!

每一个卵囊内部,都浸泡在粘稠的营养液中,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些身影,有的还保留着模糊的人形,但肢体已经发生了恐怖的畸变,覆盖着惨白的骨片或幽绿的肉瘤;有的则彻底变成了难以名状的怪物,如同胡乱拼凑的尸块,在营养液中微微抽搐;还有几个…赫然穿着残破的、与现代服饰风格格格不入的衣物!其中一张侧脸…苏寂认得!是当初同学聚会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沉默男生!他的半边脸颊已经骨化,眼窝中燃烧着微弱的、痛苦的幽绿魂火!

他们还“活着”!以一种被禁锢、被汲取、被改造的、生不如死的状态,“活”着!

这些卵囊,如同寄生在星骸巨舰体内的肿瘤,通过无数根细小的能量管道和生物神经索,与腔室的“子宫壁”相连,被强行抽取着生命力和灵魂能量,汇入巨舰那冰冷的能量网络!

这就是星骸巨舰能量的一部分来源?!这就是“人药”的另一重用途?!不仅是魂灯,连肉体都要被改造、榨取?!

那微弱的生命波动和哀鸣,正是从这些卵囊中散发出来!

“呃…啊…”

其中一个卵囊中,那个半边脸颊骨化的男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梦呓般的呻吟。

苏寂噬界龙爪残存核心中,那几缕同学的残魂碎片仿佛受到了同类的刺激,猛地剧烈波动起来,传递出更加浓郁的恐惧与痛苦!

就在这极致的冰冷与恐怖中——

嗡…!

苏寂身下的“地面”——那蠕动的生物薄膜——突然轻微地、规律地搏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带着原始生命气息的暖流,顺着薄膜,缓缓注入他残破的龙骸之躯!

这暖流…竟然与他噬界龙爪核心内那几缕残魂碎片产生了细微的共鸣!并且…极其缓慢地滋养着他干涸撕裂的经络,缓解着规则创伤带来的剧痛!虽然效果微弱,却如同沙漠中的甘泉!

这腔室…这“子宫”…在无意识地将滋养卵囊的生命能量,也泄露了一丝给他这个闯入的“异物”?!

“能量…生命…同源…可吸收…修复…” 碎片意志发出贪婪而虚弱的嘶鸣。

苏寂燃烧的龙瞳死死盯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又感受着身下那微弱却真实的生命滋养。

绝望的囚笼? 还是…利用这巨舰“胎动”的滋养,修复自身,吞噬这些同源生命能量,甚至…解救这些生不如死的“同学”的…唯一机会?

龙骸匍匐于星舰子宫,残爪紧握残魂。 眼前是同学畸变的活尸,身下是恶魔的滋养。 星舰的胎动在继续,清道夫的链锯在门外嘶鸣。 是沦为这生物熔炉的下一块燃料? 还是…化身更深的魔,将这孕育绝望的子宫…彻底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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