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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阅书 >  人药志 >   第135章 意识回响

踏入那条闪烁着不稳定黄灯的通道,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维度。外界那低沉的、规律的能量嗡鸣被瞬间隔绝、扭曲,取而代之的是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低沉絮语。这不再是单一的声音,而是由无数个声音、无数段思绪、无数种情绪强行糅合而成的意识乱流。

悲伤、愤怒、困惑、疯狂的求知欲、实验失败的绝望、被污染吞噬的痛苦、对“源”力量的渴望与恐惧……这些杂乱无章的精神碎片,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拍打着闯入者的意识壁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臭氧和烧焦电路板的味道,混合着一种更加抽象的、属于纯粹信息过载的“焦糊味”。

通道两侧的墙壁不再是整齐的蜂巢结构,而是变得扭曲、不规则,表面覆盖着一层不断流动、变幻的暗色能量薄膜,仿佛凝固的沥青又在缓缓蠕动。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幽蓝灯带在这里变得明灭不定,光线扭曲,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打碎,又拼接成怪诞的形状。

璃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被这些无休止的絮语撑爆,她不得不紧紧捂住耳朵,尽管知道这毫无用处。圣辉徽章的光芒在这里被压制到了极限,只能勉强在她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抵御着最直接的精神侵蚀,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混乱感依旧让她心神摇曳。

7-AlAlpha 的情况稍好,他脖颈处的幽蓝光芒稳定地闪烁着,形成一道更加坚固的精神防线,将那意识乱流大部分隔绝在外。但他那非人的竖瞳中,数据流闪烁的速度明显加快,显然也在全力处理和分析这庞杂混乱的信息洪流。

而状态最糟糕的,无疑是苏寂。

那枚放置在他胸口的净化碎片,依旧在散发着微弱的白光,试图“梳理”他体内狂暴的源质。但此刻,外界的意识乱流仿佛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共鸣器,疯狂地涌入他那本就极不稳定的精神世界!

“啊——!”

昏迷中的苏寂发出了更加痛苦、甚至带着一丝癫狂的嘶吼!他身体剧烈地痉挛,皮肤下那些刚刚浮现一丝灰白的幽蓝纹路,此刻如同被注入墨汁般,迅速重新变得深邃、狂暴,并且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辐射出混乱的能量波纹!这些能量波纹与通道内的意识乱流相互碰撞、交织,引发了一系列小范围的能量湍流,使得墙壁上那些蠕动的暗色能量薄膜都泛起了不祥的涟漪。

他不再是单纯的承受者,更像是一个被投入混乱海洋的放大器,将他自身的痛苦与外界的疯狂共鸣、放大!

“他的精神正在被同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或者找到干扰源!”7-AlAlpha 语气急促,他试图加快脚步,但通道内那粘稠的精神压力和苏寂身上散发出的混乱能量场,仿佛形成了无形的泥沼,让他的行动变得异常艰难。

就在这时,通道前方出现了变化。

一个更加宽阔的、如同圆形大厅的空间出现在尽头。大厅中央,没有控制台,没有仪器,只有无数根粗大的、半透明的、内部流动着各色混乱能量光流的导管,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如同巨树的根须,最终汇聚、缠绕在大厅中央一个巨大的、不断脉动着的暗色能量团之中。

那能量团没有固定的形态,表面如同沸腾的油锅,不断翻滚、扭曲,浮现出无数张痛苦、茫然或疯狂的面孔轮廓,又迅速消融。那些充斥整个通道的混乱絮语,其源头,正是这个巨大的能量团!它仿佛是神经中枢在处理庞杂信息时,产生的所有错误、冗余、痛苦记忆和失控意识的集合体,一个庞大系统不愿面对的意识垃圾场!

而在这个混乱能量团的下方,散落着一些东西——几具早已化为白骨的骸骨,身上还挂着残破的研究员制服碎片;一些倾覆的、布满灰尘的移动终端设备;还有几个打开的、里面空无一物的应急物资箱。

这里,像是一个临时的避难所,或者……最后的挣扎之地。

7-AlAlpha 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些散落的移动终端。也许,在这些设备中,残留着关于“净化之源”或“初始蓝图”的线索!

但想要靠近,就必须穿越那片被混乱意识能量团笼罩的区域!

“跟紧我!用尽全力守住心神!”7-AlAlpha 低吼一声,周身幽蓝光芒大盛,如同一柄利剑,强行劈开粘稠的精神乱流,朝着大厅中央冲去!

璃咬紧牙关,将圣辉徽章按在胸口,那微弱的金芒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顽强地跟随着蓝色的轨迹。

然而,当他们踏入大厅范围的瞬间,那中央的混乱能量团仿佛被彻底激怒!更加狂暴的意识洪流如同海啸般拍击而来!无数痛苦的尖叫、疯狂的呓语、绝望的哀求,混合着庞杂混乱的技术数据和失败实验记录,强行塞入他们的脑海!

璃惨叫一声,圣辉光芒剧烈闪烁,几乎熄灭,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撕成碎片!

7-AlAlpha 的步伐也猛地一滞,周身的幽蓝光芒明显黯淡了一分,他那一直平静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而苏寂,则成了这场精神风暴的风眼!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但那双眼中没有任何焦距,只有一片彻底的空洞与疯狂!他胸口的净化碎片白光急剧闪烁,仿佛在与涌入的污染意识进行着最后的搏斗。他体内的源质力量不再受任何控制,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

“轰——!”

一股混合了幽蓝、赤红与灰白三色、充满了毁灭与混乱气息的能量冲击,以苏寂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

这股力量无差别地撞击在周围的导管上、撞击在那中央的混乱能量团上、也撞击在7-AlAlpha 和璃的精神壁垒上!

“噗!”璃喷出一口鲜血,精神壁垒瞬间破碎,整个人软倒在地,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7-AlAlpha 也被这股力量震得连连后退,幽蓝的光芒剧烈摇曳,但他终究稳住了身形,看向苏寂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苏寂那失控的能量冲击,在撞上中央那混乱能量团的瞬间,并未将其摧毁,反而像是……注入了某种奇特的催化剂!

那沸腾的、充满了痛苦面孔的能量团,猛地一滞!紧接着,所有混乱的絮语、尖叫、呓语,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能量团的颜色开始剧烈变幻,最终定格为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如同晚霞般绚烂却又死寂的暗紫色。

然后,一个清晰、冰冷、仿佛由无数个声音叠加而成,却又异常统一的意念,直接在大厅中每一个尚存意识的个体脑海中响起:

【错误……数据冗余清理……中断……】

【检测到……高权限冲突指令……‘守护者’序列……与……‘污染载体’……】

【检索关联信息……‘净化之源’……‘初始蓝图’……】

【信息碎片……拼接……】

一段模糊、破碎、仿佛来自远古的记忆画面,强行投射到他们的意识中:

……一个巨大的、纯净的白色晶体(“源”),悬浮在力场中……

……暗红色的、如同血液般的物质(“源初之血”),从虚空中渗透,污染晶体……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身影,在控制台前疯狂操作,试图逆转污染,口中喃喃着:“必须……分离……找到初始的……蓝图……”

……画面闪烁,切换到一片混乱的星图,其中一个坐标被高亮标记,旁边标注着模糊的词语:“摇篮”……“诞生之域”?……

……最后,是那个研究服身影,将一块微小的、散发着纯净白光的晶体碎片(与7-AlAlpha手中的极其相似),投入了一个紧急传输通道,随后被涌来的暗红色污染吞噬……

画面到此中断。

那个统一的、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仿佛程序出错的卡顿:

【‘初始蓝图’……非数据……乃……‘坐标’……】

【‘净化之源’……钥匙……】

【警告……主意识……已受污染……‘摇篮’……非方舟……乃……囚笼……】

【逃……离……】

最后两个字,仿佛耗尽了这聚合意识所有的力量,那暗紫色的能量团猛地收缩,然后如同泡沫般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连同周围那些连接它的导管,也迅速黯淡、干枯,失去了所有能量反应。

大厅内,那令人疯狂的絮语彻底消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能量过载后残留的、刺鼻的臭氧味。

璃挣扎着从半昏迷中醒来,茫然地看着四周。

7-AlAlpha 站在原地,幽蓝的竖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动。刚才那些信息碎片,尤其是最后那句“‘摇篮’……乃囚笼”,彻底颠覆了他(或者说,他所属的“守护者”序列)的认知。

而苏寂,在爆发出那毁灭性的能量、并似乎无意中“催化”了聚合意识传递出关键信息后,眼中的疯狂与空洞迅速褪去,身体一软,再次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他胸口那枚净化碎片,光芒也黯淡到了极致,仿佛随时会熄灭。

短暂的寂静被打破。

通道来时的方向,传来了熟悉的、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和能量推进器的嗡鸣!

是“肃清者”!它们追进来了!而且听声音,数量不止一两个!

7-AlAlpha 猛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苏寂和刚刚醒来的璃,又看了一眼那些散落的、可能还有数据残留的移动终端。

没有时间了!

他瞬间做出决断,冲到一台看起来相对完好的终端前,快速将数据接口与自己的手指连接,试图进行最后一次高速数据掠夺!

同时,他对璃喊道:“准备突围!向能量嗡鸣最强的方向跑!”

神经中枢的最深处,那能量嗡鸣的源头,或许是唯一的生路,也或许是……最终的绝地。

而苏寂体内那经过又一次剧烈冲突和诡异“催化”的力量,以及那枚似乎与他产生了更深层次联系的净化碎片,又将在这最终的逃亡与探寻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囚笼”之说,是真相,还是另一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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