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完毕,秦策命令监军司的武吏们,将所有不属于军营的东西进行全面的查抄,然后解散了队伍。
秦策返身路过总旗官的队列,于众目睽睽之下,直指顾盼子,他怒音命令:“你随我过来。”
顾盼子本来平复下去的心情,忽又惊如疯鹿,心脏“扑通扑通”剧烈的搏动。
她忐忑的跟随着统领们走着,宛如被押赴刑场的死囚。
统领们亦是蔫头耷脑,步伐沉重,他们并肩而行,尽皆一言不发,整个气氛压抑到极点。
“谁能来救救我啊?”顾盼子在心中祈求:“观音菩萨,如来佛,齐天大圣孙悟空,再不济西方的上帝出趟差,哪个能救我,我后半辈子肯定虔诚的拜他。”
但是都没用,每个都没空,更不稀罕顾盼子的膜拜。
一直走进营指挥使的院子,秦策将统领们带进屋,肃声诘问:“士兵出营,去任何地方都得由营内开路引,没有告假批示,没有路引,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五位统领一个个健壮膀大,却如同犯错的孩子,全都抱着手,低着头,不敢吭声。
仍是副营使赵虎开腔道:“是这样的秦大人,后营门,乃至城内的守城吏,老兵都混熟了,常来常往,他们不交路引都会放人。”
“混熟了?”
秦策咬着牙骨下令:“从即日起,没有告假批示离营者,连同当班守门吏,按逃兵处理,一起斩了。”
秦策说完,齐宁不由地努起嘴,对秦策竖起大拇指。
副营使赵虎却担忧道:“此一条,我拟了公文,明早发布。但属下有一些不同的见解,过度克制,是否是一件好事,士兵们无非是在休息时,玩一玩,适度消遣,无伤大雅,甚至未耽搁训练,如此打压,是否会适得其反?”
齐宁悠闲的坐在一旁,听到赵虎的提议,拦住话口说:“赵大人,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军营不比别的地方,这里面有多少亡命之徒,震不住,管不了,放任自流,便是养虎为患。
铁骑营的威名,可不是靠那些乱性纵欲,整夜烂赌,甚至一身花柳的人拼出来的。
铁骑营只有两种罚,重刑和砍头,我不给任何一个人试探军法权威的机会。”
赵虎沉思着点了点头:“齐大人说的是。”
秦策的狼眸,冷厉的审视着面前的五位统领,阴沉道:“在其位谋其政,我不希望看到有人空拿军饷,平时放任不管,巡查前派人通风报信。
不必多做手脚,数来数去不过这几人,很难不被察觉的,都回去好生反思。
头戴官帽,身披官衣,孰轻孰重,仔细掂量掂量。”
副营使赵虎,同五位统领俯首拜退。
众人走后,齐宁见秦策端起茶碗,大口喝凉茶,显然气犹未消。
齐宁嘿嘿怪笑,指着院子里顾盼子端站的身影,语气微妙:“秦贤弟,我今日方知,你口中的乐在其中是何意?”
秦策放下茶碗,不解的看向齐宁。
齐宁直言不讳:“小姑娘看起来容貌出挑,聪明伶俐,眉宇间尚有几分英气,怪不得贤弟不近女色。你慧眼如炬,一般姑娘已经入不了你的法眼了!”
秦策才恍然想起顾盼子来,指尖敲了敲几案,否认道:“齐兄不要胡乱臆测,她只是长得秀气。”
“好好好,你说得是,我不打扰你的美事,天不早了,我回去休息。”
齐宁越过门槛,瞟了一眼顾盼子,然后迈着四方步走出了院子。
顾盼子彷徨不安的立在院中,睹视着统领们陆续离开,她越发忧心忡忡。
尤其在军营,秦策向来铁面无私,六亲不认,他若真怒起来,根本就是冷血无情,他会狠狠的教训她,完全不顾及顾盼子的脸面。
待到齐宁一走,犹如死亡宣判的临近,那向她招来的手,更如死神的召唤。
顾盼子明明内心抗拒,但双腿却听话的挪进了秦策的公事堂。
“你去兵营做什么?”
秦策问话的声音平淡,却包裹着强大的气势,压得顾盼子不得呼吸。
“查,查房!”
秦策的狼眸咄咄逼人,质问道:“说实话。”
顾盼子双手背后,偷偷搓着手指节,声如蚊蝇坚持说:“就是查房。”
秦策没有怒吼,没有逼问,只说:“稍后监军司的人过来禀事,你可与卒吏对峙,若是你撒谎,将直接送你去羁押室。”
顾盼子低下头,胸口频繁的起伏,顶不住压力,承认说:“我是和曾总旗赌骰子去了。”
“去几日了?”
顾盼子眼圈红彤彤的,含着眼泪,声音怯懦:“就今日。”
秦策要贴着耳朵,才能听到顾盼子的话音,他不耐烦的抓起顾盼子的下巴,警告说:“你最好说实话,兵营门房都有出入记录,我会查的。”
顾盼子眼神里充满惧怯,巴巴的仰望着秦策,眼泪“唰”地流下来,她颤着音说:“四天。”
秦策凝着眉头,一脸严肃的垂望着顾盼子,那一双湖泊之眸绝堤,他本能的用指腹为顾盼子擦掉眼泪,然而语气仍然诘责:“你喜欢赌吗?”
顾盼子忙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要去呢?”
顾盼子紧紧抿唇,不言不语。
秦策又轻声问:“你觉得军营生活枯燥吗?”
顾盼子眼泪汪汪,还是摇头。
秦策不可思议的追问:“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顾盼子抽噎着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去了。”
秦策无奈的斜嘴一笑,轻责道:“抓到你,你就告饶,但你明知道触犯军规,还是那么做了。”
顾盼子抽泣不止,潋滟的眸光,始终观察着秦策的脸色。
秦策严正的警告:“问题我不会再跟你重复,我亦没那么多耐心,晚上若是太闲,便誊抄军规,把你的字练一练。谨记军规,下次再犯,我不会再纵容你,照打照罚军法处置,明白吗?”
“我明白了。”
顾盼子抽抽嗒嗒的点头。
秦策垂眸盯了顾盼子一阵,小姑娘已经哭的泪眼潮湿,鼻尖泛红,不停的发出哽咽之声。
看在他的眼里,既好笑又心疼,秦策微微切齿,掐住顾盼子桃粉的脸蛋:“若不是我近日太忙没空理你,今晚我必须把你带回去仔细教训。”
感受着面颊上微微的痛觉,顾盼子星眸微眯,扁起了嘴巴。
“你私自与曾如意鬼混的事,我替你记着,待我不忙的时候,我会找你算账,你尽管等着。”
顾盼子落雨的黑眸仰望,不敢确定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她可怜兮兮的求饶:“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已经做了,道歉无用。”
顾盼子顿时仰天大哭:“那你到底要我怎样?”
“吻我,吻到我满意为止。”
虽说着情话,但秦策的语气冰冷,神色平静的如同下着杀人的命令。
顾盼子近乎求生的本能,踮起脚尖,吻上秦策的唇。
轻轻一啄,但见秦策的表情并无变化,顾盼子将双臂勾住秦策的脖子,认真的吮吸他温热的唇瓣。
秦策环抱住顾盼子,深情的回应。
热吻之后,顾盼子落下脚跟,以询问的眼神仰望着秦策。
秦策按捺好笑,拍了一下顾盼子的屁股,故作威厉:“你的表现,我很不满意,但今日到此为止,你先回去,何时我召唤你,你便过来还债。去吧!”
明知秦策故意为难,顾盼子嘟嘴娇嗔,宛如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她心里憋屈,羞愤的扭身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