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训练结束,顾盼子吃过了晚饭,洗好了澡,舒舒服服的抱着肩膀,站在房门口,目光盯着院中其他总旗官忙忙碌碌。
吉祥路过,热情的打招呼:“顾总旗还未休息?”
顾盼子摆摆手说:“我早降职了,别叫我顾总旗,吉祥你还有事要忙吗?”
吉祥立在院子里,摊开双手,疑惑的说:“我无事,正准备休息。”
“先别休息,我有件事请你帮忙。”
顾盼子扑上来,拉住吉祥的手臂,绑架似的往她房里送。
远处练功的曾如意看在眼里,忍不住仰头喊问:“干什么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顾盼子毫不避讳,向曾如意勾勾手指:“曾总旗若是无事,你也过来。”
“啊这?”
曾如意收起手上的招式,不假思索走向顾盼子的房间。
顾盼子笑嘻嘻的将二人按在椅子里,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圆肚绘梅花的罐子。
她先把里面灰色的粉末倒在碗中,又用清水泡了,使筷子搅匀。
整个过程,吉祥和曾如意都错愕对视,不明所以。
曾如意忍不住问:“你这是做什么?”
顾盼子贼笑着说:“不必紧张,这是我从城里带出来的,医馆开出来的美容方,纯草药成分,敷在脸上,滋润肌肤,还能美白呢,我叫你们先试试。”
曾如意倏然跳开身,抗拒的说:“你这又是何种刑罚?军营重地,你想毒杀我们?好歹我们是战友啊!”
顾盼子放下碗,叉着腰,好言相劝:“哪有毒啊,我这东西是花重金买的,方中全是名贵草药,真是对皮肤好的,我给你二人敷上,看看效果,你们两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怕什么?”
“你不也是男人吗,干嘛拿我们做尝试?”
吉祥一向温和正派的脸上,也露出了谨慎的奸笑。
顾盼子闭着眼忍着气,经过内心努力的克制,终于能再次挂起笑脸,她一副巫婆请公主吃毒苹果的阴险怪笑,热情的招呼二人。
“我们是好朋友,我能害你们吗?快来,坐这儿,如此贵重的东西敷你们脸上,皮肤好好,容易找媳妇。”
听说易找媳妇,曾如意第一个坐下,爽快的说:“冲你这句话,给我敷上。”
吉祥则笑呵呵的摇头,两颊的酒窝深陷:“此计对我无用,我可不用找媳妇······”
“给我坐下。”
顾盼子不耐烦的一声吼,吉祥鬼使神差的摸着凳子坐好,然后他两眼发懵,不知自己为何听话,难道是上辈子怕媳妇的记忆复苏,听不得女人喊。
顾盼子扬着满意的笑脸,用指腹在二人的脸上,均匀的抹了一层药泥,随后擦擦手说:“大概一刻钟,把脸洗干净,我保证你们的小脸,嫩的出水,白的发光。”
曾如意僵硬脖子,扭身去看吉祥,禁不住笑说:“咱二人这样出去,准能吓死几个。”
顾盼子则悠闲的坐在对面,玩起了鲁班锁。
曾如意不解的问顾盼子:“大男人谁会在乎皮肤好不好,你弄这些做什么?”
“怎么?我保养皮肤还犯天条了?”
“我的意思是,你本来长得也挺嫩,皮肤比我们这些人都好,瞧我们糙的,都快赶上麻布了。”
“那是你们,我跟你们能一样吗?我走的是颜值路线。”
“颜值路线?这是何意?”曾如意和吉祥二脸懵。
顾盼子不耐烦的说:“敷你们的脸,哪那么多废话。”
二人只得乖乖闭口。
“吱呀”一声,屋门猝不及防的被推开,秦策高大青壮的身影踱步进来,身后的魏熊自觉的守住了门口。
曾如意和吉祥两张泥糊的脸,惶惑的瞧着秦策,略微反应之后,纷纷起身施礼:“秦营使!”
“你们在做什么?”秦策面沉似水,挂着微微的怒意。
“敷面膜,马上就好。”顾盼子慌张起身解释。
秦策不由分说,厉声命令:“你们俩,哪来的回哪去。”
曾如意和吉祥二话不说,立马灰溜溜的往外钻。
秦策以手点着吉祥的方向诘责:“连你也跟着胡玩。”
见二人带着泥膜跑路,顾盼子在屋内急喊:“等一下,别走啊,马上可以洁面了,有什么效果告诉我······”
话至此处,顾盼子的大眼睛瞟到了秦策的猛虎之容,她心中一凛,喊声越来越低,最后消失在喉咙里。
“大人,何事找我?”
“无事我不能来吗?”秦策语声严肃。
顾盼子连连点头:“能能,必须能。”
秦策宛如领导视察一般,环视屋内,目光停留在桌上的泥膜碗,以及几样木雕鲁班锁上,他硬朗的指骨,敲了敲桌案,诘问道:“我记得此前告诫过你,晚上若是闲来无事,你便誊抄军规练字,你写了吗?”
顾盼子心虚的眼眸来回的扫地,支支吾吾的回答:“呃,兴许,大概,是写了!”
“拿出来我检查。”
顾盼子双手互相乱搓,双腿在原地踟蹰,扯谎道:“写完便被我丢到茅房里了,仅供如厕的人欣赏。”
秦策怒拍桌案,打断了顾盼子讨好的笑容。
“顾盼子,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顾盼子缩着肩膀,摇了摇头。
“纸笔拿出来,现在便写。”
顾盼子极不情愿的执行着秦策的命令,在秦策闪烁瘆人红光的狼眸的注视下,研墨提笔,闷头写军规。
写至一半,大脑不争气,记不清下面的内容,但又不好停下来,只得硬着头皮写古诗,想着能拖多久拖多久。
结果,刚翻过一页纸,秦策便拿起来审阅。
那个男人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紧靠顾盼子而立,他在顾盼子的头顶默读,令顾盼子如坐针毡,只觉得后脖颈凉飕飕,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大刀,正悬在脑袋上,她冷汗直冒。
然而,那张纸轻飘飘的落下,并无预想的大发雷霆,秦策扭身就走,短暂的真空期,顾盼子想了很多,甚至觉得秦策对她失望已极,再也不会理她了。
人往往都是如此,在一起时,不会想着珍惜,一旦分开,顾盼子顿觉自己对秦策的依恋深重,她离不开他。
不过须臾,顾盼子就后悔自己说过的话了。
当秦策执着从卒吏腰上扯下来的戒尺回来时,顾盼子十分笃定,她不是离不开他,请立刻马上赐予她穿越回21世纪的方法,非常急。
秦策“嗙”地一声,将戒尺敲在桌案上,微向顾盼子倾身,怒声质问:“顾盼子,你已经如此无法无天了是吗?在军规中写诗文,你是在挑衅我吗?”
眸光森森,面前的这头雄狮,已然失去了人性,更无半分人的感情。
“站起来,告诉我,此前我定下军规,若有不能熟背军规者,如何处置?”
顾盼子瑟瑟发抖,语带哭腔:“铁尺二十。”
“这一条你倒背的挺熟。”
秦策的语气略带讥讽,随后威严斥令:“把手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