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呢霍班主?前一阵子,我才请你们到家里唱戏。”
董小五的惊讶毫无表演痕迹。
“正是啊董大人,您想想办法,我是被冤枉的啊。”
“霍班主,证据确凿,我很难为你开脱啊。”
“相信我,我根本没碰那女人。”
董小五笑着摇摇头:“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能怎么办呢?人家沈老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调戏人家的小妾啊?”
霍班主百口莫辩,他激动的大喊:“我真的没碰她,是她主动靠过来。”
董小五捂住耳朵,不愿听见霍班主凄厉的吼声。
他无奈的说:“霍班主,你怎么听不懂话呢?死无对证,你说什么都无用,当日在场的人,无一人能证明你的清白。”
“我真的是冤枉啊,有人故意陷害我!”霍班主老泪纵横。
董小五耷拉着眉尾,心疼的注视着霍班主,耐心的劝导:“本来呢,你可以赔点银子,减轻自己的刑罚。”
“我可以拿银子。”
霍班主瞪大眼睛,激动的挺起身。
董小五却一脸遗憾:“但现在,沈老板那边分文不要,执意让你坐牢,你明白是何意吗?他沈老板不差钱。”
“那我该怎么办?董大人给我指条明路吧!”
董小五跷起二郎腿,抚摸着大雁刀的刀鞘,语重心长的说:“这世上能解决问题的,归根到底皆是银子,但我向来为人清廉,我对钱不感兴趣。”
霍班主的眼神明显失落下去,忽又听董小五补充说:“我专喜欢收藏画作,尤其是‘天下第一伤心人’的画,一画难求啊,我若是能弄到一幅就好喽。”
霍班主失落的目光,一瞬间充满希望:“我托人去买,多少银子我去买来。”
“哪能让霍班主破费。”
霍班主笑起来,笑的十分难看:“孝敬董大人那不是小人应该的吗!”
之后,董小五派人到霍家捎去霍班主的口信。
霍夫人急得满嘴燎泡,听说青幽卫的人只要“天下第一伤心人”的画,自然二话不说前去购买,只要能帮他丈夫出狱,多少银子她都愿意掏。
霍夫人来到万象居,表明来意,万象居钱老板说:“伤心居士的画已然卖空,夫人想要,我去问问伤心居士本人。”
“不要伤心居士,只要‘天下第一伤心人’的画,一点也不能差。”
钱老板呵呵一笑:“没错,这即是一个人,只不过名字太长,大家喊来喊去便简称伤心居士。”
“那你快去将他请来,越快越好。”
期待已久的顾盼子,如愿以偿的坐到了霍夫人的对面。
霍夫人客气的问:“这位,居士?请问您能卖一幅画给我吗?”
顾盼子束发戴冠,身穿淡青色的纱衣,手上微微的摇着折扇,颇为安闲自在。
她淡然的问:“当然可以,付的起银子就行,想要哪种风格?”
“什么都行,只要是您亲笔画的就行。”
“那好,我画一幅给你。”
霍夫人欣喜的点头:“那太好了,一幅画多少银子?”
“一千两黄金。”
“多少?”
霍夫人近乎于公鸡打鸣似的嘶吼。
顾盼子莫名的重复:“一千两黄金啊。”
霍夫人双手乱挥,舌头打结:“一张破纸,一点破墨,你要我一千两黄金?”
顾盼子嘟起难过的嘴巴,一脸无辜:“一张纸几点墨不值钱,但我赋予的价值,却难以用金钱衡量。”
“再值钱也不能要我一千两,而且是黄金。”
“我的画,想定多少钱就定多少钱,武朝律法都管不着,而且我也不强买强卖,你不买就算了。”
霍夫人不假思索,转身就走。
顾盼子摇着折扇,目送霍夫人走出万象居,脸上浮起一抹狡黠的笑:“走吧,很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霍夫人将买画的经过告诉雷狱中的霍班主,当他听到“一千两黄金”这个数字,霍班主幡然醒悟,他急问夫人:“那伤心居士叫什么名字?”
“我打听了,说是叫顾盼子,在钦天监当差。”
“他娘的。”
霍班主忍不住憎骂:“此人绝不简单,我一步一步落入他的陷阱,到最后他还要拿着我的一千两黄金,来赎买我的戏子。”
霍夫人神情震动,惊叹道:“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就为了把他的画用一千两卖给咱们,然后他再拿着一千两买走小狸猫?可我们上哪弄那一千两,而且是黄金呐!”
霍班主颓然的堆坐在脏兮兮的牢室内:“不必那么麻烦,只需咱们拿小狸猫去换他一幅画,即可免去我的牢狱之灾。”
“他们太过阴险,简直吃人不吐骨头。”霍夫人咬牙切齿。
“我们算是碰上了硬茬,你回去继续和他谈,争取把价钱降下来,我们宁可卖掉戏班子,也不能卖掉小狸猫。
待我们躲过这一劫,好让他们瞧瞧我的手段,官商勾结,我让他死无全尸。”
意料之中,霍夫人不久后,再次要求与顾盼子碰面。
顾盼子仙逸的道袍依旧,正用一柄水墨山川的折扇驱暑,她眸光沉静,神情淡定,向霍夫人展示着可恶的泰然。
霍夫人满脸堆笑,客客气气的提出想法:“我是非常有诚意要买您一幅画,您能否把价钱再降一降呢?一千两黄金,我实在负担不起。”
顾盼子黑晶晶的鹿眸转动,笑里藏着无情,她拒绝说:“不能。”
霍夫人脸部僵硬,她暗暗攥拳,咬着牙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就是小狸猫吗?逼着我们卖给你,她即是那一千两黄金,我们卖给你就是了。”
然而,顾盼子却摇了摇头:“一个戏子,不值那个价,我想买她,她就值钱,我不想买她,她就一文不值。”
“你?”
霍夫人拍案而起,她泛白的双唇微微颤抖,两只麻雀眼气的通红,近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们串通一气,官商勾结,陷害我霍家,就不怕我告到朝堂上?”
“霍夫人。”
顾盼子镇定的说:“赔银以减轻刑罚,乃是武朝律法,难道霍夫人还要状告当今皇上,说他律不明,法不公?”
“律法上,不同罪责,赔银皆有定额,你们随口就要一千两黄金,分明就是不符合律法。”
“首先,一千两黄金是你买画的钱,我的画就值这个价,是你非要讨好青幽卫,买我这一千两黄金的画,与我无关。
另外,你能用一千两黄金,免除霍班主的牢狱之灾,已算庆幸。
要知道,沈老板咬定了不要赔偿,只要霍班主坐牢,青幽卫本可以秉公办事,任你丈夫坐牢即可。
他们愿意给你们机会,霍夫人应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