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后的空地，成了林真和小甲的秘密训练场。
斑驳的阳光穿过破败的顶棚，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摇曳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泥土的气息。
“小甲，看准那个螺母！” 林真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一个生满红锈的螺母。
他半蹲着，尽量与小甲平视，手指模仿着丝线喷射的动作，“吐丝，缠住它！”
小甲伏在一块相对光滑的金属板上，口器开合，发出一阵细微的“嘶嘶”声。
一道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粘稠白丝从它口器射出。
丝线在空中歪歪扭扭地飘荡，距离螺母还有半米远就后继无力地软垂下去。
“唉…” 林真忍不住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
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第十几次尝试了，小甲的吐丝依旧软弱无力，毫无准头，别说攻击，连基本的控制都做不到。
营养膏让小甲的身体恢复了不少活力，但战斗技能似乎毫无进展，他特意向老疤要了一天的假，结果却是这样。
小甲似乎也感受到了林真的沮丧，细小的身体蜷缩了一下，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流露出委屈和无措，细小的附肢不安地扒拉着金属板。
林真看着它这副模样，心头的烦躁瞬间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取代。
他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小甲冰凉光滑的甲壳边缘
“没事，小甲，不急，我们慢慢来。”
他想起老疤的话，刺尾虫需要啃食特定树皮刺激口器发育，在这满是钢铁的城市里去哪里找树皮？
他只能寄希望于更多的训练和时间。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从仓库门口传来，林真警觉地回头，迅速将小甲拢在手心藏到身后。
老疤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
他扫了一眼空地，目光在林真藏到身后的手和小甲刚才训练的位置停留了一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躲这里孵蛋呢？” 老疤的声音依旧沙哑冷硬。
林真站起身，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地将握着刺尾虫的手往身后藏得更深了些。
老疤没再说什么，径直走了过来。他走到林真面前，从他那件永远沾着油污的夹克口袋里，摸出两样东西，随手丢在林真脚边。
一样是一个精灵球，但并不是林真在研究所窗外看到的那种崭新光滑的红白球，球体中央的按钮失去了光泽蒙着一层污垢。
这是一枚最廉价、最劣质的纪念球。
另一样是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小瓶子，“哞哞”字样和一头大奶罐的剪影图案，瓶口用蜡封着。
“拿着。” 老疤的声音没有起伏，“球是鼹鼠清理废品堆翻出来的垃圾，凑合能用，瓶子里是咩咩牛奶（盗版）放久了，但是没馊，喂你那虫子。”
林真愣住了，低头看着脚边那枚破旧的纪念球和那瓶廉价的牛奶。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老疤…这是在帮他？
用这种近乎施舍的方式。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枚纪念球。
入手冰凉沉重，粗糙的触感摩擦着掌心。
他又拿起那瓶咩咩牛奶，隔着冰凉的金属瓶壁，似乎能感觉到里面液体的轻微晃动。
“谢…谢谢疤哥。” 林真声音有些干涩，抬起头，第一次试图在老疤那张刀疤纵横的脸上寻找一丝情绪的痕迹。
老疤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谢个屁。早点让那破虫子有点用，别整天躲躲藏藏像个贼。灰铁镇不需要废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真紧握纪念球的手，“想让它听你的，光喂食没用。得让它认你，用球是第一步。”
用球收服？林真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看着掌心那只依旧懵懂的刺尾虫，再看看手中这枚纪念球。
一个强烈的念头升起，他要让小甲成为他真正的伙伴！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他蹲下来，将小甲轻轻放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林真将破旧的纪念球举到小甲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坚定：“小甲，跟我一起吧，我们一起活下去，变强。”
他不知道收服的具体规则，只能凭着直觉和那份强烈的羁绊感。
他伸出食指，轻轻按向纪念球中央那蒙尘的按钮。
“咔哒。”
轻微的机械声响起，纪念球中心按钮短暂亮起后熄灭，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红光从球中射出，覆盖了地上的刺尾虫。
一下…两下…三下…晃动越来越剧烈！
“叮！”
一声清脆却微弱的、如同玻璃珠落地的声音响起。
纪念球停止了晃动。
成功了。
林真紧握着这枚纪念球，感受到球内微弱的生命跳动。
他紧紧地将这枚承载着他唯一伙伴的破旧纪念球捂在胸口，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汗水和灰尘，无声地滑落，滴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就在这时，破旧的仓库大门被人猛地推开，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在地上投下两道拉长的、极具压迫感的身影。
“治安检查，所有人原地不动！”
一个冰冷、充满官方威严的声音响起。
林真心脏狂跳，本能地抓起小甲塞进怀里，同时紧握纪念球和瓶子藏在身后。他迅速抬头望向门口。
逆光中，站着两个人。
一位穿着整洁的深蓝色联盟搜查官制服的人，肩章闪亮，帽檐遮住眉眼，只露出坚毅的下巴和紧闭的嘴唇。
他挺直腰杆，手放在腰间的精灵球套上，散发出权威和冷酷。
他身旁是一只眼神锐利、姿态高傲的风速狗，金色毛发在阳光下闪耀，与周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搜查官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市政厅文员制服、抱着记录板、脸色有些紧张苍白的年轻人。
老疤在林真行动时，悄然移动一步，挡在林真和门口之间，表情平静。
猫鼬斩从阴影中出现，紧盯着风速狗，发出低沉危险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