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武三年,八月二十五日。
江南的秋老虎虽然厉害,但挡不住这片土地上焕发出的勃勃生机。
随着“安平之变”(指郑芝龙被收编)的消息传回,原本还有些观望、甚至暗中与郑家勾勾搭搭的江南残余势力,彻底断了念想。他们明白,连海上霸主都降了,这天下,真的是中华国的了。
南京,下关火车站。
这里是新修的“京杭铁路”(南京-杭州)的起点。虽然目前铁路只铺到了镇江,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整个江南最繁忙的物流中心。
一列列挂着“中华铁运”标志的火车,满载着从北方运来的煤炭、钢铁,以及刚刚从安平运来的“郑家宝藏”(第一批启动资金),轰隆隆地驶入车站。
“快!卸货!这批银子要马上送到造币厂去!新版的龙币不够用了!”
户部尚书钱守道亲自站在站台上指挥。他的嗓子虽然哑了,但精神却亢奋得像个二十岁的小伙子。
“老钱,悠着点。”卢象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笑着递给他一瓶水。
“执政官!”钱守道连忙行礼,“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咱们的家底。”卢象升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银箱,感叹道,“郑芝龙这只‘肥羊’,宰得真是时候。有了这笔钱,咱们的铁路、造船厂,还有李小宝的实验室,都能撒开欢儿地干了。”
“是啊!”钱守道激动地说道,“按照现在的进度,年底前京杭铁路就能通车。到时候,江南的丝绸、茶叶,就能直接运到北方,再通过海路运往朝鲜、日本,甚至南洋。这财源,滚滚而来啊!”
卢象升点了点头,目光却越过繁忙的车站,投向了更远的东方。
“钱是有了,但路还没通。”
“路?铁路不是在修吗?”
“我说的是海路。”卢象升沉声道,“郑芝龙虽然降了,但他弟弟郑芝虎还带着残部盘踞在台湾。还有荷兰人,他们在热兰遮城修了坚固的棱堡,手里有几十艘夹板船。不把这些钉子拔了,咱们的商船出了海就是肥肉。”
钱守道神色一肃:“执政官是想……动武?”
“必须动武。”卢象升斩钉截铁,“经济发展离不开武力护航。我们的舰队已经修整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去台湾海峡亮亮剑了。”
……
三天后,上海(松江府)。
这座在后世被称为“魔都”的城市,此刻还只是一个以棉纺织业为主的县城。但随着中华国开放海禁、鼓励工商业的政策落地,这里凭借着长江口的地理优势,迅速成为了冒险家的乐园。
黄浦江畔,一座刚刚建成的海军基地内,汽笛声震耳欲聋。
徐尔觉率领的中华海军第一舰队(主力铁甲舰),以及郑森率领的第二舰队(改编后的郑家精锐),正在这里集结。
“报告司令!第二舰队补给完毕!两万名水兵士气高昂,随时可以出击!”
郑森一身戎装,英气逼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整编和清洗,他已经完全掌控了这支旧水师,并将中华军的纪律注入了他们的灵魂。
徐尔觉回了一个军礼,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少帅”,眼中满是赞赏。
“大木,这次咱们的任务很重。”徐尔觉指着海图,“据情报,荷兰人为了报复安平之败,正在调集他们在巴达维亚(印尼雅加达)的所有力量北上。再加上郑芝虎的残部,他们的战舰数量依然超过我们。”
“怕什么!”郑森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在安平,我们能用鱼雷炸翻他们;在台湾,我们一样能!这次我申请打头阵!我要亲手把那面红白蓝的旗子从热兰遮城上扯下来!”
“好!”徐尔觉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这次咱们不硬拼。执政官给了咱们一个新的‘杀手锏’。”
“什么杀手锏?”
徐尔觉神秘一笑,指了指身后一艘刚刚驶入港口的怪船。
这艘船没有高大的桅杆,也没有巨大的烟囱,甚至连甲板都低得离谱,几乎贴着水面。船身呈流线型,涂成了深蓝色,仿佛一条潜伏在水中的巨鲸。
“这叫‘半潜船’,代号‘刺客’。”徐尔觉介绍道,“这是李小宝最新捣鼓出来的。它能通过注水,让船身大部分沉入水下,只露出一小部分指挥塔和烟囱。敌人很难发现它,也很难打中它。而它肚子里,装了四枚改进型的‘黑鲨二号’鱼雷!”
郑森瞪大了眼睛:“这……这简直就是海里的刺客啊!”
“没错。”徐尔觉目光冷冽,“咱们这次战术很简单——正面佯攻,侧翼偷袭,水下绝杀!我要让荷兰人知道,这东海,是咱们中华家的澡盆,不是他们的游泳池!”
……
九月初九,重阳节。
这一天,中华国防军海军誓师出征。
没有繁琐的仪式,只有卢象升发来的一封电报:
“海权即国权。今日之战,非为一家一姓,乃为中华民族生存空间而战!望诸君奋勇杀敌,扬我国威!我在南京,等你们的好消息!”
“呜——!!!”
随着旗舰“镇海号”的一声长鸣,庞大的舰队缓缓驶出长江口,驶入浩瀚的东海。
五艘铁甲舰,五十艘蒸汽武装商船,两百艘改装风帆战舰,再加上那艘神秘的“刺客”号,构成了这支东方最强大的海上力量。
海风猎猎,军旗飘扬。
每一名水兵的脸上都写满了坚毅。他们知道,此去台湾,必有一场恶战。但他们更知道,身后就是家园,就是刚刚过上好日子的父母妻儿。
“打倒红毛鬼!收复台湾!”
口号声响彻云霄。
……
台湾,热兰遮城。
荷兰总督揆一(接替死去的范德兰)正站在城堡的了望台上,举着单筒望远镜,焦虑地看着西北方向的海面。
“总督阁下,郑芝虎派人来说,中华军的舰队已经出海了。”副官汇报道,“据说规模很大,还有那种冒黑烟的铁船。”
“该死!”揆一咒骂了一句,“那些该死的中国人,怎么会有这种技术?难道上帝站在他们那边?”
“总督,我们怎么办?巴达维亚的援军还有半个月才能到。”
“守!死守!”揆一咬牙切齿,“热兰遮城是按照欧洲最先进的棱堡体系修建的,拥有上百门重炮。只要我们不出海,就在岸上跟他们耗!我就不信,他们的铁船能开上岸来!”
揆一的算盘打得不错。棱堡防御体系确实是这个时代最难啃的骨头,没有重型攻城炮,很难从正面突破。
但他忽略了两点。
第一,中华军不仅有海军,还有陆战队。
第二,中华军的“超级臼炮”,已经能够被拆解装上登陆艇了。
九月十二日,拂晓。
澎湖列岛。
这里是台湾的门户。郑芝虎的几千残兵就驻扎在这里,试图依托岛屿阻挡中华军。
“轰!轰!轰!”
并没有多余的废话,徐尔觉的舰队一到,直接就是一轮主炮齐射。
200毫米的高爆弹落在澎湖岛的简易工事上,瞬间将其夷为平地。
郑芝虎甚至连敌人的面都没看清,就被一发炮弹的气浪震死了。
“登陆!”
郑森率领的海军陆战队(原郑家水师精锐)乘坐小艇冲上沙滩。
“投降免死!”
剩下的郑军残兵看到大势已去,纷纷跪地投降。
澎湖光复!
这只是开胃菜。舰队没有停留,继续向东南挺进。
九月十五日,台湾本岛,鹿耳门水道。
这里是通往热兰遮城背后唯一的通道,但水浅且有暗礁,大船难以通行。当年郑成功就是靠着涨潮时通过这里,奇袭了荷兰人。
而在这个时空,郑森(郑成功)依然选择了这条路。
但他不需要等涨潮。
因为他有——吃水浅的蒸汽登陆艇!
“第一旅,换乘登陆艇!带上迫击炮和炸药包!跟我从鹿耳门摸进去,直插热兰遮城的屁股!”郑森下令。
“是!”
而在正面海域,徐尔觉率领铁甲舰主力,摆开了架势,对着热兰遮城开始狂轰滥炸。
“轰!轰!轰!”
这是一场声东击西的经典战役。
荷兰人被正面的炮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拼命还击。双方的炮弹在空中交织,海面上水柱冲天。
虽然热兰遮城的岸炮威力巨大,但在灵活的铁甲舰面前,命中率感人。而铁甲舰的每一发炮弹,都能在城堡上啃下一块肉。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城堡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
“不好!后面!中国人从后面上来了!”
揆一回头一看,只见一群如同猛虎般的士兵,正端着冲锋枪,在迫击炮的掩护下,向着城堡的后门发起冲锋。
领头的正是郑森!
“杀!为了中华!”
两面夹击之下,荷兰人的防线崩溃了。
当天黄昏。
一面五星红旗,插上了热兰遮城的最高处。
揆一被迫举着白旗,走出了城堡。
“我代表荷兰东印度公司,向贵军投降。”揆一垂头丧气地说道。
郑森走上前,一把夺过他的佩剑。
“记住了,这里是中国台湾。以后再敢来,这就不是投降仪式,而是葬礼!”
随着台湾的光复,第十五卷《饮马长江》彻底落下了帷幕。
中华国的版图,终于完整了。
而在遥远的北方,北京。
卢象升看着地图上那块被染红的宝岛,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终于……回来了。”
他转过身,对身边的李小宝说道:“小宝,准备一下。下一卷,我们要去更远的地方。”
“去哪?”
“去把那些曾经欺负过我们的列强,一个个都打趴下!”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