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上课过程中，张凡基本上全程神游天外，直到下课铃响起才回过神，对于留功课的事他还真不知道。
“你...能不能教教我？” 安淑珍的声音细得像春日飘飞的柳絮，头埋得快抵到胸口，耳尖红扑扑的，手里的作业本被捏得边角发皱。
张凡看着那本封面绣着浅蓝碎花的作业本，眉头微蹙：“这种事该找先生才对吧。”
安淑珍的肩膀轻轻垮了垮，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融进教室角落的阴影里：“先生讲的...我听不太懂。”
她的尾音带着点委屈的颤音，倒让张凡没法再拒绝。
接过作业本翻开，张凡瞬间明白了症结。
安淑珍的字迹娟秀工整，十以内的加减法做得又快又对，但涉及百以内进位的题目就空了大半，草稿栏里画着密密麻麻的竖线，显然是在用最原始的计数法硬算。
“十以内的我还行，可一百以内的总出错。” 安淑珍凑近些，指着一道【37+25】的题，睫毛轻轻颤动，“刚刚看你算得那么快，是不是有什么窍门？”
“窍门谈不上，就是找规律。” 张凡抽了张草纸，拿起铅笔演示，“你看，37 加 25，先把 30 和 20 加起来得 50，再算 7 加 5 得 12，最后 50 加 12 不就是 62？不用一根根画竖线。”
安淑珍听得认真，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麻花辫梢扫过张凡的桌沿，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草纸上清晰的分解步骤，恍然大悟般 “哦” 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惊喜。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包国维眼里，简直比先生罚抄课文还难受。
他攥着铅笔的手紧了紧，铅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洞，自打进这学堂，安淑珍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今天却离张凡这么近，连辫子都快碰到一起了！
一股莫名的酸涩从心底冒出来，包国维猛地把椅子往后一挪，发出 “吱呀” 一声响，随后趴在桌上，故意把后脑勺对着他们，嘴里还闷闷地 “哼” 了一声。
张凡眼角余光瞥见他这幼稚举动，眉头微蹙：这小屁孩吃的哪门子醋？
他抬眼时正对上安淑珍疑惑的目光，只好无奈地耸耸肩，继续讲解：“再看这道【81-46】，81 减 40 是 41，再减 6 就是 35，分两步算不容易错...”
安淑珍很快就入了门，遇到卡壳的地方会轻轻咬着下唇，想通了就眼睛一亮，小声说句 “我懂了”。
阳光透过窗棂移到她发梢，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倒让张凡的耐心多了几分。
一个中午的功夫，空着的题目总算都填满了。安淑珍合上作业本，笑得眉眼弯弯：“谢谢你，你讲得比先生清楚多了。”
“下次还是问先生吧，我记性不好。” 张凡摆摆手，心里却在吐槽：说了三遍的进位规律，总算没再瞪着大眼睛问 “为什么 7 加 5 要进 1”，再讲下去他真要怀疑人生了。
安淑珍笑着应了，抱着作业本轻快地回了座位，路过包国维时还礼貌地点了点头，可包国维依旧梗着脖子没回头。
张凡瘫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刚松口气，上课铃声就响了。
下午第一节是英文课，吸取了上午的教训，张凡打定主意要当个隐形人。
英文先生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一进门就用带着口音的英文打招呼，教室里瞬间响起稀稀拉拉的回应，大多磕磕绊绊。
张凡往角落缩了缩，尽量把自己藏在窗框的阴影里。
他的英语底子不差，在夜之城当雇佣兵时，V逼着他恶补过各国语言，后来装了脑机，更是直接植入过语言芯片，英语、日语、西班牙语都能流利交流。
虽说脑机没了，但那些知识早刻进了记忆里。
可他现在只想低调，上午算术课已经够惹眼了，要是英文课再露一手，指不定被先生当成 “神童” 重点关注，那日子可就没法清静了。
他低着头假装翻书，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先生的讲课内容，无非是字母发音和简单对话，比夜之城街头混混的黑话简单多了。
直到先生开始抽查单词，他才悄悄把脑袋埋得更低，心里默念：别看我，别看我...
窗外的蝉鸣渐渐响起来，阳光懒洋洋地爬过桌面，给这堂略显枯燥的英文课添了几分暖意。
张凡盯着课本上的英文单词，忽然觉得，或许在这乱世里，能安安稳稳听几节课，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了。
靠着全程低头装迷糊，英文课总算平安度过。
接下来的体育课本不该出什么岔子，可张凡还是低估了这具五岁身体的虚弱，才跑了两圈，他就差点趴在地上。
志成小学的操场简陋得很，说是操场，其实就是片轧得紧实的黄土地，中间圈出块篮球场，地面坑坑洼洼，跑起来能硌得脚底板生疼。
外围的跑道连水泥都没铺，一圈下来估摸着还不到两百米，可就是这短短的跑道，让张凡扶着膝盖直喘气，肺里像塞进了团火，烧得他喉咙发紧。
他忍不住怀念起赛博朋克世界的日子，那时装的系统出品的义体肺，别说跑几圈，就算背着火箭筒狂奔整夜都面不改色，还有纳米强化的肌肉束、仿生合金皮肤、能调节重心的强化肌腱，甚至连副心脏都备着。
哪像现在，跑两步就累成狗，这感觉就像好不容易练满级的神号，突然被打回新手村，连村口的史莱姆都打不过，落差大得让人心塞。
“你没事吧？”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关切。
张凡回头，只见安淑珍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白裙子在风里轻轻飘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没事。” 看到她的瞬间，张凡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若是面对个成年女子，他或许会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可如果对方是一个女孩，他就总有种自己是德华在照顾小孩的错觉。
拜托，他又不是专业的保姆，而且他从来没有涉及到这一块过，之前打交道的人里都是人渣多点，无论是杀是虐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可面对一个女孩子...这让他属实有点没招。
看着张凡冷淡的回应，安淑珍眼里的光暗了暗，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从中午他讲题时，指尖划过草稿纸的样子，恍惚间让她仿佛看到了父亲，对方举止言行里的那般从容对她有种几乎致命的吸引力。
安淑珍低头看着脚下的黄土，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孤单，天真的她此刻完全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唉，安淑珍怎么跟那新来的走的那么近？”
不远处的篮球架下，几个穿着绸缎小褂、手腕上戴着银镯子的富家公子正探头探脑，说话声像没关紧的窗户纸，淅淅沥沥飘过来。
其中一个留着油亮分头的男孩撇着嘴：“那小子看着蔫蔫的，跑两圈就累成那样，有什么好的？”
另一个立刻接话：“听说那人好像是跟包国维一起来的，安淑珍都没拿正眼瞧过包国维，怎么对这新来的那么好？”
这些话像小石子投进水里，立刻被不远处的包国维听了去。
他本来还梗着脖子为今天中午的事生着闷气，听见 “安淑珍” 和 “新来的” 这两个词，耳朵瞬间竖了起来，猛地转过头。
视线穿过稀疏的人群，正好落在操场边的两个人身上：张凡坐在地上，背靠着老槐树喘粗气，额头上全是汗。
而安淑珍就站在他身后，微微弓着身子，手里攥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像是在犹豫要不要递过去。
阳光落在她发顶，连带着她看张凡的眼神都像是裹了层蜜糖，温柔得让包国维心里发堵。
一股酸溜溜的火气 “噌” 地从脚底窜到天灵盖。
包国维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明明自己来的比张凡早，也更早认识安淑珍，这个张凡呢？
才来学堂刚一天不过是帮着讲了几道破算术题，凭什么就能让安淑珍对他笑，对他说话，还在他累的时候守在旁边？
那些富家公子的议论像针一样扎进他耳朵 ，尤其是那句“都没拿正眼瞧过包国维”，更是深深刺痛了他幼小的心灵。
他猛地抬脚，愤怒驱使着他想冲过去质问安淑珍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对方，可脚刚迈出半步，又硬生生停住了。
虽然年龄小，但包国维之前曾隐约听那几个富家少爷聊起过安淑珍的家世，据说吓人的很，又想起之前老包在他耳边的一再嘱咐，这才止住了脚步。
“哼！”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假装继续看篮球架，可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一次次飘过去。
心里的火气和委屈搅在一起，像打翻了醋坛子，酸得他鼻子都有点发酸，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新来的能得到安淑珍的注意？
他比张凡早来了好几天，比他跑得快，算术自问也不比他差，安淑珍凭什么不看他？
他攥着衣角，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算术课一定要比张凡答得快，体育课也要跑得比他远，总有一天，要让安淑珍看到，他才是最厉害的！
对于包国维此刻的心情张凡不清楚，当然他也不在乎。
随着一天的课程结束，在张凡踏出校门的那一刻，一个心心念念的声音终于响起。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新的启程！】
【任务奖励-义体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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