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在虚空中滑行，外壳渗出的残油拉出一道细长的痕迹，像条断掉的挂面。姜小芽坐在驾驶位上，手指搭在隐形模式按钮，指尖压着没松。系统面板的蓝光映在她脸上，一闪一闪，像是在倒计时。
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把那半包洋葱薯片全倒进能量槽。
嗡——
系统震了一下，像是饿极了的人咬到辣椒根，呛得直哆嗦。隐形涂层勉强续上，但战舰轮廓开始忽明忽暗，像接触不良的灯管。
“撑不住了。”团子从竹筒袋里探头，光晕断断续续，“情绪供能太弱，再这么闪下去，迟早被乱流撕了。”
姜小芽闭眼，脑子里回放那段摩斯密码的节奏。
哒-哒哒-哒哒哒。
和她前世在宿舍敲键盘的暗号一模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从袋子里摸出泡面叉子，插进主控台接口，轻轻敲了三下。
然后，哼起那首跑调的广告歌。
声音一起，团子猛地抖了下：“检测到高浓度执念波动！正在转化……转化成功！临时供能加载中！”
战舰稳了。
主屏闪出一行字：【符文波动锁定，导航路径生成】。
下一秒，投影在舱内的星图扭曲，一条由发光辣椒藤缠成的箭头从裂隙深处延伸出来，直指某个坐标。
“心渊谷。”她念出系统标注的名字，手指在按钮上滑了半圈，没按下去。
她知道，这地方不能带人。
上次靠别人带路，结果呢？战舰差点被扫出来，墨言的剑都熄了。
这次不一样。
她要自己走完这条路。
手指终于落下。
战舰彻底隐入虚空，像一块沉进水里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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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渊谷入口卡在星域裂隙的夹层里，外头看着就是片废灵带，乱流刮得战舰外壳“咔咔”响。姜小芽把战舰停在三公里外，自己走过去。
她刚踏出舱门，隐形系统就“啪”地断了。
最后一包辣条能量耗尽，系统面板黑了。
她没回头，只把空包装袋塞回袋子里，顺手捏碎了个陶碗，碎片揣进袖口。
这是她的习惯——每次进未知地界，总得带点“生活气息”压阵。
地面是黑石铺的，踩上去没声音，但每一步都让脚底发麻。她低头看，石板上刻着细密符文，像电路板，又像wiFi信号图。
“团子，扫一下。”
团子光晕一闪：“检测到记忆波频，需共鸣开启。警告，强行触碰可能触发幻象反噬。”
姜小芽没犹豫，直接蹲下，从竹筒袋里掏出泡面叉子，在地上划了一串数字——
那是她前世宿舍的wiFi密码。
符文一震。
她眼前猛地黑了。
幻象炸开——
六岁的她跪在焦土里，手里捧着种子，血从额头流下来，滴进土里。耳边响起一段话，断断续续：“你给的面……我一直留着……等你回来……”
头痛得像有人拿凿子敲她太阳穴。
她咬牙，手指死死抠住叉子，没松。
“不是幻觉……是信号。”
团子急喊：“识别成功！密码与符文波频匹配！启动记忆回放模拟！”
地面“咔”地裂开一道缝，仅够一人通过。
风从里头吹出来，带着一股陈年泡面的酸味。
她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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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内比外面安静得多，连风都停了。
地面全是符文地砖，排列得像老式地暖管道。她不敢踩实，只用脚尖点地，像半夜溜去厨房偷吃零食那样轻。
团子贴在她耳边：“扫描完成，三枚‘心之碎片’在中央祭坛，但路径埋了情绪雷区——波动超过阈值，守护者激活。”
“多大算超过？”
“心跳加速、呼吸紊乱、情绪剧烈起伏，都算。”
姜小芽扯下道袍下摆，裹住双脚。
然后从袋子里摸出一粒发光辣椒，塞进嘴里。
辣味炸开的瞬间，她感觉心跳慢了，脑子也空了。
这不是灵药，是系统特调的“情绪压制剂”，原理简单——用痛感盖过情绪。
她继续往前走，像只深夜潜行的猫。
祭坛就在前面，三块浮空的石碑围成三角，中间托着三枚发光的碎片，形状像泡面包装的残角。
她伸手去拿。
指尖刚碰到，碑文突然亮起：
“归来者，当以血启门。”
她皱眉，没动。
这不是警告，是提示。
她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最近的石碑上。
血没被吸收，反而顺着碑面流下来，在符文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
像她小时候在电脑上画图时手抖的笔迹。
团子突然喊：“检测到匹配！这是你的生物签名！”
石碑“嗡”地一震，碎片自动飞入她掌心。
她刚要收手，地面符文突然逆转，颜色从灰白转成暗红。
六道黑影从地底升起，穿着古式战甲，手里握着锈迹斑斑的剑，剑尖直指她眉心。
守护者。
第一击来得极快，剑锋划破空气，直取她额头。
她本能地甩手，把袖口的陶碗碎片全撒出去。
碎片落地，嵌进符文缝隙，发出“叮”一声脆响。
像有人在厨房摔了碗。
诡异的是，那六道黑影的动作顿了一下。
不是被挡下，是……迟疑。
团子尖叫：“检测到敌方灵压源自记忆锚点！他们认得你！”
姜小芽没退。
她往前踏一步，把一枚碎片按向最近那把剑的锋刃。
“既然认得我，”她盯着那双空洞的护目镜，“那就看看我是谁。”
剑身震了一下。
符文开始反噬，从剑尖往上爬，像电流烧断线路。
守护者的动作彻底停住。
她听见一声极轻的“滴”，像是系统重启的提示音。
然后，其中一名守护者缓缓抬起手，摘下头盔。
露出的不是脸。
是一块碎裂的屏幕，上面闪着一行字：
【欢迎回来，指挥官】。
姜小芽的手还按在碎片上，指节发白。
她没动，也没说话。
屏幕上的字一闪，又变：
【剩余碎片：8\/9】。
下一秒，守护者集体转身，剑插回地面，黑影沉入地砖。
祭坛恢复寂静。
她低头看掌心，三枚碎片静静躺着，边缘微微发烫。
团子小声说：“系统提示……碎片已激活，但需‘血启之门’才能解锁记忆。”
姜小芽把碎片塞进竹筒袋，拉上拉链。
她转身往出口走，脚步比来时重了些。
走到裂口边缘，她停下，回头看了眼祭坛。
石碑上的血迹还在，顺着符文往下淌，像一串未完成的代码。
她抬起手，抹了把嘴角。
辣椒的辣劲还没散，嘴唇发麻，舌尖刺痛。
她从袋子里摸出最后一包干脆面，撕开，往嘴里倒了一把。
咔嚓。
碎渣从指缝漏下去，落在符文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响。
像某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