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匡章选择主动出击，正是要趁秦军舟车劳顿之际抢占先机。
但匡章失算了一处。
这也是他最大的失误，彻底扭转了战局的走向。
骑兵。
五万铁骑，在寻常战场上本应所向披靡。
然而在将晨的率领下，齐军如燕军一般被冲得七零八落。
铁骑来回冲锋，反复撕扯阵型！
两军交锋之际，将晨先击溃齐军骑兵，再踏破步兵方阵。
如此局面，齐国焉能抗衡？
一将无能，三军受累。
士卒弱不过一人，将领弱则全军倾颓。
此战完美印证：一位战无不胜的统帅，能将全军战力提升到何等恐怖的境界。
本就强悍的秦军，在此役中更展现出令人胆寒的蜕变。
“大王，让臣看看吧，快让臣看看吧！”
王翦急得满头是汗。
大王这吊人胃口的本事是越发精进了。
赢政却丝毫不急。
双手拢在宽大袖袍中，神情淡然道：“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待朝会时自然知晓。”
王翦险些吐血。
谁急了？分明是有人一日八次推演战局，凌晨时分还把老臣从榻上拽起！
王翦抓耳挠腮，坐立难安。
前线军情至关紧要。按他原议，开战至少该等到年后。谁知将晨不按常理用兵，连匡章这般老将也乱了章法。
究竟胜负如何？折损多少？总要让人死个明白。
朝会！
赢政已迫不及待要召开朝会。
非常时期，纵是年关将至，满朝文武亦不得缺席。
而此时，远隔魏国的齐境已是尸横遍野。
不得不承认，齐军的抵抗确实顽强至极。
长期受儒家思想影响，抵触情绪十分强烈。
这就必须采取严厉手段清除。
这些人将来都会成为反秦的主力。
将晨心中略感遗憾。
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对小圣贤庄下手。
其实，若能在小圣贤庄公开处决一些人，
其中甚至混入了一些儒门中人——将晨故意派人混淆视听，
正是为了逼小圣贤庄主动反抗。
那时就有理由大规模铲除。
可惜，将晨察觉到荀子武功并不弱，
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行动。
颜路也是一样。
儒家并非只修文，武功高强者不在少数。
比如荀子的实力，将晨认为极强，或许稍逊于东皇，但差距不大。
然而无人反抗，所有被抓的儒门 ** 无一出手。
就连身怀武艺的儒家 ** 在被捕就刑时，竟也未还手。
这出乎将晨的意料。
“儒家，看来这个时代的儒家确有独特之处。”
将晨低声自语。这些倒不重要，他最想捉拿的，其实是张良。
但此行已将齐国的王孙贵族尽数剿灭，
其中还包括一位齐国宗室的小公子，
全被将晨处决于小圣贤庄院内。
尸首堆积。
秦军离去后，小圣贤庄陷入死寂。
众人惊魂未定，
只能默默注视着那列无头的尸身。
“都埋了吧。”荀子转过头。
为了儒家存续，他不能出手；
为了维护儒家声誉，他也不能驱逐小圣贤庄的人。
“夫子，对不住。”
扶苏深深叹息。此事一旦传开，必将引起巨大震动。
**
暴秦的恶名，已经彻底坐实了。
而这一切，都是将晨造成的。
屠夫，刽子手。
那些贵族就算活着，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将晨，就是一个刽子手。
在扶苏眼中，他分明是故意为之。
也是杀鸡儆猴。
但扶苏又能如何？
他忽然感到一阵迷惘。
回想将晨那储君的姿态，自己还有资格争吗？
“有你在，秦国定能重回正轨。”荀子说道。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扶苏深感无力。
“那就去争取。军队才是根本。你若有三公子那样的威信，将晨还敢如此吗？”荀子语气平静。
这番话为扶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从军。
扶苏连忙摇头，他不想加入这样的军队。
荀子提醒：“别忘了，中山还有部队在防御匈奴。”
是的，当初陈兵中山，赢政对外宣称是为防备匈奴。
如今，这成了事实。
领兵作战。
而驻守中山的部队，都是将晨的嫡系。
扶苏皱眉望向荀子。
荀子笑而不语。中山主将，是蒙恬。
那是将晨留下的人。
但蒙家世代忠于秦国，不效忠于某一位公子。
扶苏前去，必能打开局面。
增强在军中的影响力。
“若能打开局面，你在夺嫡之争中的胜算，将增加三成。”荀子补充道。
扶苏握紧拳头。
是了，正是如此。
抗击匈奴，扶苏毫无惧意。
更何况，这还能增加夺嫡的筹码。
扶苏虽未明言，却始终认为未来的储君之位非自己莫属，赢政必定会选择他。
然而此刻，他心中却生出了疑虑。
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扶苏恭敬地说道：“多谢夫子指点。”
荀子轻轻叹息。若扶苏能执掌大权，实为天下百姓之幸。
若是将晨登位……
若有人起兵反秦，荀子已不敢深想——那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若这好发明、好争斗的将晨在夺嫡中胜出，一统天下，必将使生灵涂炭！
一个嗜杀成性、冷酷无情的人若成为君主——
这世间，将会变成何等模样？
雪，下得更大了。
齐国都城临淄，王宫之内，奢华异常。
将晨将众多武将召至殿中。
“齐国主要城池已尽在掌控，消息尚未外传。”
战国时期并无诛九族之刑，最重的刑罚不过夷三族、平七族。
然而将晨竟又在此基础上增添两族，何等骇人！
多少人可能无辜受累，祸从天降。
安坐家中，却突遭灭门之灾。
沾亲带故者，皆难幸免。
荀子细数一人亲族，几乎难以凑足九族之数。
可以说，诛九族便是要将所有血脉亲缘斩尽杀绝。
其实将晨还藏有一招未出——
专为对付儒家而设：诛十族。
将门生 ** 也纳入诛连范围。
儒家大儒不是常自诩桃李满天下么？那待将晨举起屠刀，血染山河，便将其满门桃李一并除尽。
一百六十七
杀得众人心胆俱裂。
如此便无人再敢反抗。
大秦的江山，便可说是稳固了。
“烽烟四起，百姓遭殃！”
荀子起身走到门边，望着外面堆积如山的无头尸身，断颅散落遍地。
上千人陈尸小圣贤庄，这儒家圣地。
其中多半是贵族。
但也有被牵连抓进来的小圣贤庄 ** 。
皆是无辜受难。
纵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晨也要对小圣贤庄下手。
荀子甚至确信，将晨或许正等着自己按捺不住出手，届时小圣贤庄将鸡犬不留。
所以他忍下了。
深深一声长叹。
小圣贤庄外升起几缕浓烟。
不止此处，四处都是喊杀声与 ** 的动静。
有趁乱生事的，有抢劫掠夺的，亦有仗义相助的，但多数仍是驻守的秦军，正以血腥手段清剿残余反抗势力。
将晨的意图很明确。
但凡有反抗之心的，或反抗意图明显即便未付诸行动的，也要扼杀于萌芽。
殿下，王贲正蹙眉禀报：
“齐国与燕赵等国不同，受儒家文化浸润深远，以君子之诚、忠、仁为至高信念，抵抗尤为激烈。小股敌军频繁袭扰，我军伤亡甚重。”
将晨沉吟片刻：“伤亡多少？”
王贲脱口答道：“近三千将士未战死沙场，却亡于偷袭。小股敌军层出不穷，连许多读书人都执剑相向。”
满堂顿时响起抽气声——三千人，这绝非小数目。
尤其这三千人皆亡于突袭。
随着时间推移，伤亡恐怕还会增加。
“抵抗竟如此激烈。”
将晨思忖片刻，提笔在素帛上挥毫书写。
不久之后……
将晨在齐国颁布了首条政令。
“净齐策！”
命令秦军在齐国境内全面清除抵抗势力。凡公开抵抗者，诛灭三族。
拒不归顺者，株连五族。
若有组织策划复仇行动，高层诛七族，主谋诛九族。
将晨此举，意在通过短暂的血腥 ** ，换取华夏长远的强盛。
以短暂的牺牲，迅速巩固统治。
文化差异、言语不通，诸多矛盾需以铁血手段化解。
每一项变革皆需付出血的代价。
将晨平静地在政令上署下姓名。
这是他首次签署政令。
这道政令必将震动天下。
“将晨”之名将传遍四方，引来无数人切齿痛恨。
“人屠”之称亦将由此坐实。
但将晨仍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名字。
笔墨落定。
将晨放下笔，扫视殿中诸将，面不改色。
这最后一笔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为保秦朝统治不被颠覆，他必须如此。
唯有铁腕方能扞卫政权。
赢政，终究过于宽厚。
昔日楚国六十万大军解甲归田，已为大秦埋下隐患。
而齐国宗室与贵族藏身小圣贤庄。
若非他将晨，这些人或可幸免，日后必成反秦先锋。
将晨召来李信，递过政令：“刻印后立即执行。”
待李信领命而去，将晨环视众将。
又解决一患，将晨欣然与将士共进膳食。
“诸位，第一杯，庆贺我们再次创造了载入史册的辉煌战役。我们的名字，必将永远铭刻于青史之中。未来，这一战更会被无数后人当作典范研习。”
将晨举起杯，随意地跪坐于地。
这姿势一旦习惯，并不觉得疲累。
身处这个时代，便须顺应时代的潮流——跪坐本就是此时的文化风尚。
将晨不明白，为何有些穿越者初来乍到，偏要先造个凳子。图享受么？
难道不知跪坐之于战国，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文化？
贸然搬出凳子，只会被所有人视作异类。
当然，除非有一天能一统天下、登临至尊。
到那时，才有资格引领风潮。
若真有坐上大位的那一日，将晨第一件事，便是打造一把金碧辉煌的龙椅。
下方众人听了将晨的话，纷纷露出笑容。
不少人热血上涌，放声大笑。
的确，于他们而言，再没什么比名留青史更令人振奋的了。
匡章本是个传奇人物。
史书由胜者书写，后世对匡章的记载寥寥，或许也因他带给秦国的耻辱太少。
而如今，秦国成功复仇，大获全胜。
齐国半壁江山已落入秦军之手，抵抗势力正被逐步肃清。
一统天下的伟业，秦国已完成了大半。
魏国不过垂死挣扎。放眼天下，秦国眼中只剩楚国。
若不是大雪封路，将晨甚至想即刻挥师南下，直指楚地。
然而楚国坐拥六十万大军，若紧急征召，短时间内聚兵百万亦非难事。
将晨只能按捺住那颗躁动的心。
宴罢。
将晨立于齐宫之中，望向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