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竟敢擅闯本侯府邸,谁给你们这些兵痞的胆子!”平春侯勃然大怒。
领头的黑甲士兵根本不在乎他是谁。
对他而言,无论对方身份如何,都比不上将晨的命令重要。
“奉公子诏令,前来缉拿平春侯九族。”领头的黑甲士兵面无表情地说道。
原本嚣张的平春侯,脸色瞬间惨白,但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召集护卫大喊:“胆大包天!你们竟敢假传监国旨意!来人!快来人!把这群假传旨意的人赶出去!”
作为咸阳城中有名的贵族,平春侯府中明目张胆地养着不少兵甲。
这个时代便是如此,尤其是像平春侯这样的贵族,有权蓄养私兵,数量控制在百人左右。
这在后世是难以想象的特权,但在当时却十分常见。
“踏踏踏——”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上百名护卫迅速围了上来。
“此乃监国三公子手谕,谁敢抗命?”带头的黑甲士兵毫不慌乱,取出将晨亲笔书写的竹简。
“假的!都是假的!本侯不信!本侯绝不相信!你们这些臭当兵的、下等人,竟敢假传监国公子的旨意!何况,就算是监国公子,也没资格动我!除了大王,谁都没有资格缉拿我!谁都没有!”平春侯慌乱地大吼道。
昨日已有近万人被株连。
那些人至今仍被关押在大狱之中,落在将晨手中会是什么下场,平春侯再清楚不过。
年前年后,将晨已杀了太多贵族。
咸阳城内早已人心浮动,此次大规模抓捕贵族,平春侯不敢冒险。
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残暴无情的监国是否会突然仁慈。
“这么说,你是要拒捕,违抗监国公子的命令?”
脚步声阵阵响起!
人群向两侧分开。
韩信手持佩剑,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语气冰冷,目光如刀,直直落在平春侯身上。
咸阳城中有多少难缠的角色,韩信早已了然于心。
将晨之所以不将韩信外派,正因为他是狼军统领。
诸多事务上,韩信都能为将晨提供重要助力。
平春侯一见韩信现身,浑身猛地一震。
“不……大王不会同意的,大王绝不会允许!我要见大王,让我见大王!”他惊慌失措地喊道。
韩信一出现,平春侯顿时乱了方寸。
谁人不知,韩信是监国公子最亲近的侍卫,更是将晨麾下最得力的鹰犬。
堪称头号爪牙,是将晨手下名声最恶劣之人。
将晨的名声本就不好,他手下的人也大多声名狼藉。
尤其是韩信,其在大秦——特别是被大秦吞并的诸地——的恶名,几乎仅次于将晨。
令人闻之丧胆。
世人皆传:宁可面对将晨,也不愿见到韩信。
因为韩信一旦出动,往往意味着血腥收场。
“你见不到了,拿下!”韩信挥手示意。
踏踏踏!
早已守候在外的黑甲士兵一拥而入。
哐当!
而这,不过是咸阳城混乱中的一个微小片段。
整座咸阳陷入彻底的动荡。
将晨大肆捕杀,全城——甚至整个大秦——无不人心惶惶。
平春侯不过是咸阳城中的一个缩影。
实际上,许多贵族家中都养着私兵,按照秦法,他们确实可以拥有一定数量的护卫。
然而,不少贵族以招募护卫为名,暗中蓄养死士。
当然,这些并非正式称为私军,只能说是看家护院的护卫。
比如平春侯,按规定可拥有不超过三百人的护卫。
表面上是看家护院,
实际上,数量远不止如此。
他们借护卫之名,大肆培养死士。
这个时代,死士之风极为盛行,
甚至比后世还要普遍。
可以说,这个时代在权谋手段与运用死士方面,远胜后世。
这是一个将权谋与死士发挥到极致的年代。
平春侯或许是想做最后一搏:“上,都给我上!假传监国公子的旨意,拿下韩信,快上!”
说完,平春侯哆嗦着一身肥肉,转身拼命向后逃去。
而那一两百名训练有素、形同正规军队的护卫,踏着整齐步伐,挡在黑甲兵面前。
他们个个面无表情,
都曾接受严格的死士训练。
“死不悔改。”韩信冷哼一声,“杀!”
豪华府邸之中,喊杀声震天。
平春侯府外,恰好路过两名百姓。
听到里面的动静,他们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饶有兴致地停下脚步。
“这些贵族也有今天。”
“你没看监国公子的诏令吗?这些贵族都该死,趴在大秦身上吸血,吃大秦的饭,砸大秦的锅,让所有人都没饭吃。”
“是,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资助叛乱,听说楚地那十八路号称天兵联盟的,就是这帮人出钱支持的。”
**
“真是罪有应得!监国公子推行科举,让咱们平民不仅能从军建功,还能读书做官。这些贵族却忘恩负义,吃饱了就掀桌。好在监国三公子绝不纵容他们!”
“痛快!看他们越惨,我心里越舒坦!”
“这位兄弟,你我心意相通,哈哈!”
路人们停下脚步,满面春风地围观这场热闹。
咸阳城的动荡仅限于贵族阶层。实际上,自从将晨出手整顿,朝廷政务便几近瘫痪。
所有贵族官员都无心处理公务,唯恐将晨的清算降临到自己头上。许多人的预感已成现实——言官尚且无事,但掌管全国后勤的部门受损最重。
从九卿 ** 到基层小吏,整个后勤体系被连根拔起。若论此次 ** 波及最广之处,非后勤系统莫属。
为何楚地的财宝会流入叛军手中?为何清点入库的物资会在运输途中不翼而飞?自下而上,无人清白。
将晨铁腕整治,彻底重组该体系,却导致后勤完全崩溃。李斯终日奔波,恨不得分身十处应对如雪片般飞来的政务。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王权与贵族的首次正面交锋。卷入者日益增多,局势渐趋失控。到最后,连填补空缺官职的合适人选都难以寻觅。
这实则是王权与贵族的较量。
读书之人,大多出自贵族门庭。
将晨如此大张旗鼓地针对贵族,
事态愈发不可收拾。
混乱逐渐蔓延开来。
而众人之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扶苏。
他自觉抓住了时机,
一个足以扳倒将晨的良机。
这几日,扶苏府邸门庭若市。
无数贵族纷纷前来投靠,
无不诉说将晨已陷入癫狂,
杀伐不止,手段狠厉。
此次牵连之广,前所未有。
短短三日,受波及者已逾三万。
咸阳城中的贵族,竟有五分之一落入将晨之手。
切莫轻视这些贵族对大秦朝政的拖累,
亦不可小觑其数量之众。
自帝国建立以来,他们便已存在,
代代累积,数百年间不断有新的贵族加入,
世袭罔替者更是不计其数。
数量如滚雪球般日益庞大。
咸阳城中看似百姓众多,
实则贵族遍地。
百姓与贵族之间,几乎达到一比一之数。
就战国而言,都城实为贵族的都城。
东周七百年间,列国并立,
世袭贵族层出不穷,
君侯之类,封爵之众,难以计数。
多到令将晨触目惊心。
将晨察觉到一个骇人的事实:这些贵族坐拥众多食扈与封地,麾下奴仆成群,掌控着惊人的社会资源。
战国时期,问题之所以未曾爆发,未留下后世所称的**,实因连年战乱导致人口急剧减少。
但更深层的隐患已然显现——大量人口被贵族隐匿于封地之中,户籍未录。
这种隐匿人口的现象,甚至比后世更为严重。
此乃足以 ** 之患!
正月十八,早朝。
将晨步履沉重地步入朝堂。
此前,他特意探望了赢政。赢政面色渐佳,却始终昏迷不醒。
端木蓉诊断认为,此非病理所致,而是长年虚弱与积劳成疾所致的精神性昏迷。
因此,当群臣满怀期待地望向殿门时,只见将晨独自走来,无不深感失望。
他们宁愿以十年、甚至二十年寿命,换取赢政苏醒!
心中更将那些博士**恨之入骨——正是他们气昏赢政,释放了将晨这头恶魔。
“此前,你们中许多人讥讽我怯懦,不敢与你们为敌。你们以为我会对十八路天兵联盟视若无睹。但这几日的事实证明——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将晨端坐王位,俯视群臣。
朝堂又空荡了许多。
赢政昏迷不足二十日,满打不过十余天,朝臣竟已锐减至此。
幸存者无不感叹,能立于朝堂已是天佑。
短短三日,三万人受株连。
三万人!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每一天,他们都活在惶恐不安里。
不过,按照李斯的说法,如今的大秦已经到达了极限。
不能再继续牵连下去了。
经过将晨一番考量,他决定暂缓行动。
将晨并非莽撞而不顾现实,而是因为这一轮的清理对大秦来说,利大于弊。
清除积弊的贵族,能让大秦的财政轻装前行。
没收这些贵族的家产和田地等,更能迅速充实大秦的国库。
百利而无一害。
唯一的弊端,或许只是短时间内的混乱,比如眼下后勤调度不灵的状况。
在这种情况下,将晨选择将事态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如果真的导致大秦朝廷崩溃,将晨担心,政爹若是醒来,会不会对他大发雷霆。
又或者,会不会再次气得昏厥过去?
将晨觉得可能性不小。
甚至说不定,会被他的手段当场吓死。
“看来诸位见到我来了,都很惊喜、很高兴!”将晨冷冷一笑。
“参见监国!!!”
众人有气无力地齐声喊道。
三万多人被关押在监牢之中。
咸阳城里的监狱,几乎快要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我说到做到。与楚地有牵连的,一律追究到底;没有牵连的,尽管放心,不会波及到你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道理大家都该明白。”将晨语带讥讽。
“不过,我希望你们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别像从前那样毫无底线,什么事都敢做、都能做。李斯,向诸位大人汇报一下这几日的情况。”将晨缓缓说道。
李斯像是老了好几岁,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他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
实际上,连日操劳之下,李斯已经感到天旋地转,力不从心。
听闻将晨的话,李斯立即回禀:“自正月十五诏令颁布后,共缉拿与楚地官员有牵连的宗族及有爵位者七百三十人,其中世袭者二百六十人,九族家眷合计三万四千六百人。至于楚地官员,大多已携家眷或族人前往任职之地,一时难以处置。”
三万人。
整整三万人。
李斯话音一落,朝堂顿时哗然。
余下众人只觉心头剧震。
“无法无天!监国,你竟因楚地一事,连累为我大秦建功立业的七百余人、数万亲眷,骇人听闻!你这是要断送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