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蜀国区区小邦,竟敢侵犯我东吴疆土,必须予以反击!”全琮率先出列,拱手 ** ,“臣愿率军出征,为陛下剿灭蜀贼,夺回交州!”
一时间,东吴众将纷纷请战,声势颇壮。
但实际上,连全琮心里也清楚,此战根本打不起来。他第一个站出来不过是表态,想在岳父面前表现一番。
交州对东吴而言如同鸡肋,多一个固然好,但为此大动干戈却得不偿失。
“陛下,交州远在万里,不宜劳师远征。”丞相顾雍当即出列劝谏,“蜀国虽占交州,但广州仍在我手,其威胁有限。”
“……交州近蜀而远吴,在此与蜀国周旋,即便东吴国力占优,亦难发挥。”
“更何况北方伪朝正在淮南练兵,若闻我两国冲突,必会坐收渔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为交州与蜀国开战,实非明智之举。”顾雍略作停顿,“望陛下以大局为重,交州之事当断则断。”
顾雍的谏言最为冷静,也最贴合实际。
如今天下大势,仍是蜀吴联手共抗曹魏。
毕竟魏国实力最强,蜀吴联军尚不及魏军半数。
若非蜀地有秦岭天险,东吴凭长江固守,单凭军力根本难以抗衡。
在此形势下,东吴绝不可与蜀汉决裂,更遑论开战。
当年昭烈帝能为兄弟之义不顾大局,但孙权并非刘备,自有其权衡之道。
◆ 版本一(文言化
孙权果有此胆略乎?实未也。
交州之失,权虽愠而不甚惜。昔治交州时,户不过三十万,尚不及建业一城之众。岁贡微薄,漕运耗损,及至建业,十不存一。
权默然良久,忽询:大将军以为若何?诸葛瑾素来慎言,君不问则不答,然每能忖度上意,所言皆合圣心。若君有过,亦以婉言规劝,不似张昭之刚直。
瑾正色道:汉袭交州实属非礼,当遣使诣成都诘问,虽失州郡,不可堕国威,须令其致歉。较之全琮主战、顾雍含糊,此议可谓周全。
权颔首称善:便依卿策。前番卿子曾使蜀地,可再令其往。盖欲借诸葛氏与蜀汉之谊也。瑾欣然应命,诸葛恪亦出列受诏。
朝散时分,权拂袖而去。昔年吴袭荆州,汉忍气吞声;今汉取交州,吴亦惟能遣使申斥,终不敢启衅。强弱之势,已然易也。
◆ 版本二(白描化
阳光穿过窗棂,孙权摩挲着案上竹简。交州?那不过是个赔本买卖。三十万人口抵不上建业西市热闹,运送赋税的牛车还没到石头城,粮食就先被沿途消耗大半。
大将军?他突然开口。殿中文武这才注意到,始终沉默的诸葛瑾正垂首盯着自己的玉笏。这位从不主动进言的重臣,总能在适当时候说出让主公舒展眉头的话。就像现在——该派个使团去成都,至少让他们给个交代。
全琮的出兵提议被搁置,顾雍的中立态度显得暧昧,唯有诸葛瑾的方案让孙权露出笑意:就让你家恪儿去吧。诸葛父子心知肚明,这是要打亲情牌。
当退朝的钟声响起时,孙权想起二十年前白衣渡江的辉煌。如今同样的闷亏砸在江东头上,他们却连拍案而起的底气都没有。宫门外,诸葛恪的马车正向着驿馆驶去,车辕压过青石板的声音,像极了当年吕蒙战船搁浅的闷响。
◆ 版本三(当代口语化
孙权真有这胆量?想多了。
丢个交州算什么?当初管着的时候,整个州人口还没南京城里人多。那点税收运到首都,光路上损耗就亏本。
大将军怎么看?孙权突然点名。诸葛瑾可是职场老油条——领导不点名绝不发言,发言必说领导爱听的。但这人不算奸臣,要是孙权主意太离谱,他也会拐着弯劝,不像张昭那个杠精。
蜀汉这事做得不地道,诸葛瑾一本正经,咱们得派使者去成都 ** ,至少让他们道个歉。比起全琮喊打喊杀、顾雍和稀泥,这主意既保面子又有里子。
孙权很满意:就让你儿子去吧,熟门熟路的。明摆着要利用诸葛家和蜀汉的关系。诸葛瑾爽快应下,诸葛恪也麻溜领了任务。
散会时孙权想起当年背刺关羽的威风。现在轮到自家吃亏,也只能派个人去骂两句完事。动手?借他个胆子也不敢。
御书房内,刘阿斗正与荆州派核心官员举行秘密议事。
陛下,丞相公子送来捷报,交州诸郡已尽入我手。蒋琬难掩喜色,双手呈上军情文书。
刘阿斗并未接过,只是懒散地挥了挥手:你们传阅吧,詹儿给朕寄了家书。
除正式的胜战公文外,诸葛詹还给每位家人都写了平安信,从兄长到幼妹,人人有份。
见天子无意参与政议,蒋琬便领着众人继续商讨要事。
据丞相公子所述,交州可征丁口逾五十万,更兼土地肥沃,稻米可岁获两季。蒋琬神情振奋,简直相当于半个益州的富庶!
在座诸公闻言皆惊,费祎脱口而出:未曾想交州竟是如此丰饶之地!
确实出人意料,原以为是不毛之域。郭攸之亦感叹道。
未得交州前,众人皆视其为蛮夷荒芜之地,毫无价值可言。
昔日武侯曾私下提及。蒋琬陷入回忆,丞相说当年本有意经略交州。
可恨东吴背信弃义袭取荆州, ** 含恨亲征,致使大计全盘落空。
提及往事,众人无不扼腕叹息。若非东吴背盟,如今蜀汉疆域定当更加辽阔。
先主在交州素有故旧,若当真经营此地,纳入版图绝非难事。
说到东吴...我军既取交州,彼辈可有动静?向宠谨慎询问,那些鼠辈不会狗急跳墙吧?
他们有何颜面兴师问罪?当年旧事怎不提起?邓芝愤然拍案,若敢来犯,必教其有来无回!
这位荆州籍将领深得诸葛丞相器重,乃是军中荆州派的代表人物。
昔年老将黄忠、魏延等人,亦属荆州派系中坚。
丞相虽亦擢用他派人才,但始终秉持用其能而不授其实权之道。
朝政大权仍掌握在荆州派手中。前有李严擅权之鉴,丞相决意独揽大权,方能确保国策顺利施行。
料想不会节外生枝。蒋琬分析道,正如丞相公子所言,昔日我辈以大局为重,今朝也该轮到他们隐忍。说到底以荆州三郡换交州四郡,还是东吴占了便宜。
东吴当年夺我荆州三郡,今日我取交州四郡。
虽交州地域广阔,然其价值尚不及荆州一南郡,人口更是天壤之别。
蒋琬抬手示意众人停止讨论东吴之事:闲话暂且打住,眼下当以交州事务为重。
他目光转向董允与郭攸之:休昭、攸之,小丞相特意点名由你们分任交州刺史与交趾太守。
此二人确是不二人选。费祎颔首赞同。
二人出身荆州派系,外放为封疆大吏自是稳妥。
再者他们在朝中担任侍中一职,平日主要负责规劝刘阿斗言行——每当这位贪玩的君王做出不当之举,侍中们便会及时劝阻。
历史上蜀汉直到末年才出现宦官乱政,此前朝纲清明,正是得益于这批克尽厥职的侍中。
承蒙小丞相抬爱,我二人自当尽心。董允捋须含笑道。
郭攸之亦展颜:今后与诸位同僚怕是要岁末才能相见了。
此番外放既是升迁,虽说交州偏远不及成都安逸,但诸葛詹在公文中明确表示要重点经营交州。跟着这位小丞相做事,政绩自然少不了。
蒋琬继续部署:你们可从朝中抽调闲散官员同赴交州。另外盐府全体迁往交州,尚方分出一半工匠随行,铁府也需调拨部分匠人。
此刻刘阿斗正倚在御座上打盹,殿下荆州派官员讨论得热火朝天,君臣两不相扰。
谯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交州大捷的消息传遍蜀中,朝野欢腾之际,唯独益州派众人愁眉不展——盐府即将南迁的传闻让他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这两年益州派通过为朝廷运输卤水换取青霜,转手贩卖获利颇丰。如今盐府南迁,这条财路算是断了。更糟的是,那些已开发的盐井日后恐将荒废。
至于私煮盐巴?且不说朝廷是否追究,单是他们缺乏核心技术,煮出的苦涩粗盐便无人问津。
此刻益州派众人齐聚谯周府邸,厅内气氛凝重,众人皆束手无策。
简直欺人太甚!突然有人拍案怒喝,定是荆州人从中作梗!趁小丞相不在就想排挤我们!
此言顿时引来一片愤慨附和。
说得对!除了丞相和少丞相,那些荆州来的没一个好东西!
在咱们地盘上撒野,真他娘憋屈!
这事绝不能忍!盐府搬走咱们得少赚多少银子?!
益州帮众人义愤填膺,嚷嚷着要找荆州派算账。
断人财路,如同 ** 父母。
动了盐府的买卖,等于要了益州帮的命。
事关钱财,这帮人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各位!各位!谯周高坐首位扬声说道:稍安勿躁,且听老朽一言。
谯周在益州帮里颇有威望,他这一开口,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虽说谯家算不上豪门望族,但谯周本人却是蜀中名儒, ** 遍布四方,在百姓中声誉极佳,甚至有人尊称他为蜀中孔圣,其声望可见一斑。
盐府搬迁之事,实乃少丞相的意思,少丞相已来信向我说明缘由。谯周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这是为何?
少丞相为何要为难咱们?
少丞相向来待我等不薄。
众人一时难以接受,益州帮对诸葛詹素有好感,认为他与那些荆州派截然不同。
安静。谯周抬手示意,继续道:少丞相在信中详细解释,交州靠海,盐府迁往该地确实于国有利。
少丞相也提到,此举难免损害我等利益。谯周接着说道:但他在信中承诺,待回朝后必会妥善解决,并为我等另谋生财之道。
此言一出,益州帮众人顿时转怒为喜,个个面露期待。
少丞相介绍的买卖,向来都是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老朽相信少丞相的为人。谯周环视众人,诸位也不必着急,更莫要与荆州人起冲突,那样只会让少丞相疏远我等。
荆州人中,唯有少丞相待我等真心,诸位切莫因小失大。
谯公放心,我等明白其中利害。众人纷纷应声。
通过多方安抚,诸葛詹如今在各派系间威望甚高,仅凭一纸书信就能让益州帮平息怒火。
......
交州,龙编城。
下官参见少丞相。
三百三十
“免礼。”
城门外,诸葛詹亲自相迎,董允与郭攸之风尘仆仆抵达龙编。
望着巍峨城墙,董允不禁感叹:“早闻交州荒僻,今日一见竟这般兴盛。”
“多亏小丞相提携。”郭攸之揶揄道,“否则你我怎有机会外放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