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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姑苏城像一块吸饱了水的破布,沉甸甸地挂在铅灰色的天穹下。街巷泥泞不堪,浊水横流,倒映着残破的檐角和昏沉的天光。空气里弥漫着土腥、死水腐败的气息,还有一种山雨欲来的、令人窒息的沉闷。

燕青拄着一根从废墟里捡来的焦黑木棍,一步一挪,在泥泞中跋涉。胸腹间那道箭创在高烧和雨水的浸泡下,彻底溃烂开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里火辣辣的剧痛,脓血混合着泥水,不断从褴褛的衣襟下渗出。他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唯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枯竭的、冰冷的火焰。

墨离被撕裂的身影,湘灵扑向刀丛时凄绝的诅咒,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日夜啃噬着他残存的意识。复仇?机关?墨家之义?都成了泡影和讽刺。支撑他在这片泥泞里蠕动的,只剩下一点行尸走肉般的本能——找到伯嚭!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把手中这柄冰冷沉重的青铜短剑,捅进仇人的心脏!哪怕同归于尽!

伯嚭的太宰府就在前方。高墙依旧,青铜狻猊在雨后湿冷的空气里泛着幽光。然而府门紧闭,戒备森严,甲士的数量比平日多了数倍,矛戈如林,神情肃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府邸深处,隐约传来压抑的哭泣和器物摔碎的脆响。

燕青的心沉了下去。湘灵……她得手了?还是……失败了?

就在这时,太宰府沉重的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几个仆役抬着一副蒙着白布的担架,脚步匆匆地出来。白布下,隐约可见一个肥胖人形的轮廓,一只苍白浮肿的手无力地垂落在担架边缘,手指上硕大的玉扳指在昏沉的光线下格外刺眼。浓烈的血腥味和熏香的甜腻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伯嚭!

燕青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湘灵……她竟然真的……刺杀了生父!那染血的竹简……那枚双蛇交颈佩……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了这具肥胖的尸骸!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空茫,瞬间席卷了燕青。支撑他走到这里的唯一支柱,轰然倒塌。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拄着焦黑的木棍,僵立在泥泞的街角。看着那副担架被迅速抬上一辆等候的简陋马车,消失在深巷的阴影里。

仇,报了?谁报的?湘灵?还是……命运开的一个恶毒玩笑?

他茫然四顾,天地一片灰暗。姑苏城的繁华与喧嚣,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唯有耳中,又响起了那首如同跗骨之蛆的齐地哀歌,夹杂着湘灵冰冷凄绝的诅咒:

“海兮汤汤……

鳞甲耀光……

骨肉相啖兮……

空余腐鼠……”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街巷的死寂!一队杀气腾腾的宫廷禁卫骑兵,簇拥着一辆华贵的四马轺车,风驰电掣般碾过泥泞的街道,直冲城西方向!车轮溅起的泥浆如同黑色的雨点,泼洒在道路两旁躲避不及的行人身上。

“闪开!王命急宣——!”

为首骑士的厉喝如同鞭子抽过空气。

轺车车窗的锦帘被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猛地掀开,露出一张年轻却因暴怒和猜忌而扭曲的脸——吴王夫差!他目光阴鸷,死死盯着前方,仿佛要择人而噬。

王命急宣?方向……是相国府!

一个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燕青的心脏!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拖着残躯,踉跄着跟在那队卷起泥浪的骑兵之后,朝着伍子胥府邸的方向亡命奔去!

相国府前,一片肃杀。沉重的府门紧闭。禁卫骑兵已将府邸团团围住,矛戈如林,对准了府门和高墙。气氛凝重得如同铁板。

夫差的轺车在府门前停下。他并未下车,只是阴沉着脸,对着侍立在车旁的心腹宦官微微颔首。

那宦官尖着嗓子,展开一卷明黄的帛书,声音刺耳地宣读:

“王诏:相国伍员,恃功狂悖,谤议君上,勾结外敌,图谋不轨!其心可诛,其罪当诛!念其旧勋,赐……鸩酒一卮!即刻……领命!”

“鸩酒”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空气中!

紧闭的府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向内打开。

伍子胥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穿着那身庄重的玄端深衣,宽袍大袖,纤尘不染。斑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于玉簪之下。面容清癯,刻满风霜的皱纹如同刀凿斧刻。他一步步走下府门的石阶,步伐沉稳如山岳,腰背挺得笔直,仿佛不是去领受死亡,而是去朝堂议政。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平静得如同万年寒潭,穿透了眼前如林的戈矛,穿透了夫差暴怒扭曲的面容,投向姑苏城外那片广袤而危机四伏的吴地山川。

一个内侍端着黑漆托盘,战战兢兢地走到伍子胥面前。托盘之上,一只造型古朴的青铜酒爵,盛满了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悸的杏仁苦味。

夫差在轺车内,目光阴冷如毒蛇,死死盯着伍子胥,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快意。

伍子胥的目光缓缓扫过那杯鸩酒,又掠过夫差年轻而昏聩的脸。他没有愤怒,没有辩驳,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脸上只有一片看透世情的、近乎悲悯的苍凉。他伸出手,手指稳定得没有丝毫颤抖,稳稳地端起了那只沉重的青铜爵。

他缓缓举起酒爵,却不是对着夫差,而是对着东方——那是故国楚地的方向,也是越国磨刀霍霍的方向。他嘴唇微动,一段苍凉沉郁、仿佛凝聚了毕生血泪和国运的古老祭歌,如同洪钟大吕,在死寂的府门前缓缓响起:

“操吴戈兮披犀甲(手持吴戈啊身披犀甲),

车错毂兮短兵接(车轮交错啊短兵相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旌旗蔽日啊敌兵如云),

子胥在此兮——谁守国门(子胥在此啊——谁守国门)?!”

歌声雄浑悲怆,字字千钧!不再是悼念亡魂,而是以自身为祭,向即将倾覆的国运发出的最后呐喊!那“谁守国门”的诘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听到此歌的吴人心上!

夫差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伍子胥却不再看他。他仰起头,将那杯暗红如血的鸩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沉重的青铜爵被他掷于脚下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酒爵翻滚,残酒如血,迅速渗入石缝。

伍子胥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双手死死抓住胸前的衣襟,指节因剧痛而瞬间发白!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瞬间渗出!但他依旧死死挺直着脊梁,如同吴地最坚韧的青松!那双深潭般的眼眸,爆发出最后、最锐利的光芒,穿透了姑苏城奢靡的浮华,死死钉在夫差脸上!

“抉吾眼悬吴东门!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如同雷霆般的诅咒!每一个字都如同染血的利刃,狠狠刺向高车之上的夫差!

话音未落,一口乌黑的鲜血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高大的身躯如同山岳倾颓,轰然向后倒去,重重砸在相国府冰冷的石阶之上!宽大的玄端深衣在青石板上铺开,如同垂死的玄鸟之翼。

一代雄杰,饮恨而终!

府门前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青铜爵在石板上滚动的余音,和那如同诅咒般的歌声在众人心头萦绕不散!

“拖走!拖走!扔进江里喂鱼!”夫差气急败坏的咆哮终于打破了死寂,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和狂怒。

禁卫们如梦初醒,慌忙上前,粗暴地拖拽起伍子胥尚有余温的尸身。

燕青躲在远处街角的阴影里,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万载冰窟。他看着伍子胥倒下,看着那杯鸩酒泼洒,看着那具曾经如山岳般的身影被如同破麻袋般拖走……墨离被车裂的景象与眼前这一幕轰然重叠!血肉撕裂声、青铜爵坠地声、夫差的咆哮声……汇成一股毁灭的洪流,狠狠冲垮了他最后的心防!

“呃……啊……”他喉头滚动,发出不成调的、野兽般的呜咽,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拄着的焦黑木棍脱手滑落,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冰冷的泥泞之中。

太湖之畔,夫椒山影下。

战云压水,鼓角裂空。庞大的吴国楼船巨舰在浑浊的水面上艰难调转,船桨搅动浪沫。岸边滩涂泥泞,后续步卒推着笨重的冲车、云梯,在泥淖与水际间跋涉,呼喝声与浪涛声混作一片…

更远处,巨大的云梯如同搁浅的巨兽,被无数民夫和士卒喊着号子、汗流浃背地拖拽前进。云梯以粗大的原木为骨,结构粗糙笨重,连接处的榫卯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梯身裹着浸湿的牛皮,湿滑沉重,每一次挪动都极其艰难。负责指挥的将领焦躁地挥舞着令旗,呵斥声、号子声、车轮陷入泥沼的闷响、原木摩擦的刺耳噪音……混杂在一起,一片混乱。

“快!快!列阵!越人就在江对岸!磨蹭什么!”一名身着华丽皮甲、头盔上插着彩色雉翎的年轻吴将,骑在躁动的战马上,挥舞着镶金的马鞭,对着混乱的战车阵厉声咆哮,声音因紧张而尖利。

无人注意战场边缘的乱石堆后,一个如同幽魂般的身影。

燕青蜷缩在一块巨大的、被雨水冲刷得冰冷的岩石后面。他胸口的箭创因剧烈的喘息而撕裂般疼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泥浆糊满了他的脸和褴褛的衣衫,只有一双眼睛,透过乱发的缝隙,死死盯着这片混乱的战场。

伍子胥最后的诅咒,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谁守国门?”这混乱的战车,这笨拙的云梯,这焦躁无能的将领……这就是吴国的国门?

墨离调试齿轮时沉稳的侧影,连弩崩坏时刺耳的爆响,竹刺深埋地下无法弹出的绝望……一幕幕在他混乱的脑中疯狂闪回。机关?大势?顺势而为?在这席卷一切的毁灭洪流面前,一切都成了可笑的自欺欺人!

“杀——!”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海啸,骤然从大江对岸席卷而来!无数黑色的越国小舟,如同嗜血的蚁群,密密麻麻地冲破了江面的薄雾!箭矢如飞蝗般腾空而起,带着死神的尖啸,狠狠扎进混乱的吴军阵中!

惨叫声、战马嘶鸣声、兵刃碰撞声瞬间炸响!吴军仓促应战,本就混乱的阵型瞬间被撕开无数缺口!庞大的楼船在越人灵巧的艨艟冲击、火攻下左支右绌;岸边的冲车、云梯尚未靠近越人临时构筑的壁垒,便被火箭点燃,或在泥淖中寸步难行!

兵败如山倒!

燕青眼睁睁看着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吴国舟师,在越人水鬼凿船、火舟冲阵下,如同沸汤中的雪崩般溃散!巨舰倾覆,舟楫相撞燃烧,岸上的步卒甲士失去依托,如同无头的苍蝇般奔逃、倒下……

完了。吴国完了。伍子胥的诅咒应验了。墨离的“兼爱”湮灭了。湘灵的“血偿”落幕了。自己的“复仇”……成了一个空洞的笑话。

“呃啊啊啊——!!!”

一股无法抑制的、混合着剧痛、绝望、疯狂和彻底崩毁的嘶吼,终于冲破了燕青的喉咙!他猛地从藏身的岩石后站起,如同被无形之鞭抽打的野兽!他不再躲避,不再隐藏,拖着残躯,挥舞着那柄沾满泥泞的青铜短剑,跌跌撞撞地冲向了那片血肉横飞、如同地狱熔炉般的战场!

“伯嚭——!范蠡——!夫差——!”他嘶吼着所有仇敌的名字,声音破碎不堪,眼中再无理智,只有一片混沌的、毁灭一切的疯狂!他冲向一队正在溃退的吴国败兵,冲向迎面射来的越人箭雨,冲向那席卷一切的毁灭洪流!

一匹受惊的战马嘶鸣着,裹着泥浆的铁蹄狠狠踏来!一杆断裂的戈矛,带着腥风斜刺而至!

剧痛!黑暗!天旋地转!

在意识彻底沉入无底深渊的前一瞬,他仿佛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属于胜利者的吴地战歌,在战场上轰然炸响,每一个音符都像在为他敲响丧钟:

“断金戈兮碎玉斗(折断金戈啊击碎玉斗),

焚云梯兮血漂橹(焚烧云梯啊血水漂橹)!

越甲吞吴兮气如虎(越甲吞吴啊气势如虎),

姑苏台倾兮……泣鹧鸪(姑苏台倾塌啊……鹧鸪悲泣)!”

歌声雄壮而残酷,淹没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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