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来得突然,如同沙漠中骤起的风暴,容不得半分迟疑。
秦锋下达命令后,整个猎刃基地瞬间进入临战状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绷的肃杀之气。刚刚成立的预备役分队,还没来得及品味成为“正式作战序列”的短暂荣耀,便被这更高强度、更高危险性的任务推向了新的风口浪尖。
没有冗长的战前动员,只有争分夺秒的精密准备。
指挥帐篷内,墨镜教官已经在电子沙盘上调出了缅北勐拉地区的详细地图和卫星影像。这是一个位于边境线另一侧、以混乱和“三不管”着称的地区,各种地方武装、毒枭、赌场势力盘根错节,形势极其复杂。
“目标,‘响尾蛇’,‘毒蝎’集团核心人物之一,负责军火渠道。交易地点,初步锁定在勐拉镇西北角,‘金孔雀’赌场及周边区域。交易时间,明晚十点。”墨镜的激光笔点在沙盘上那个标注着华丽赌场模型的区域,“你们的任务,分成两步。第一步,渗透潜入,确认交易具体地点、人员、以及导弹的确切数量和存放位置。第二步,视情况而定,或引导远程火力精确打击,或伺机就地摧毁。原则,尽量避免与无关武装力量发生大规模冲突,速战速决,拿到证据或确认摧毁后,立即撤离!”
“金孔雀赌场背景复杂,是当地一个军阀的产业,守备森严。而且,根据以往情报,‘毒蝎’与当地多个武装势力都有勾结,你们很可能面临多方威胁。”周海,代号“岩石”的新任战术教官,抱着双臂站在沙盘旁,声音沉稳地补充道。他的目光扫过林峰等十名队员,“这次是跨境行动,没有后方支援,没有明确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记住,你们是影子,是幽灵。”
压力如山。这不再是境内有明确后方支援的伏击战,而是深入虎穴、孤立无援的侦察破坏行动。
“明白!”林峰代表分队回答,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接下来是紧锣密鼓的战前准备。武器装备需要进行调整,以适应隐蔽渗透和城市环境作战。制式迷彩服换成了便于混入当地的便装(多是深色耐磨的户外服装),武器也选择了更紧凑的型号:林峰和周海等突击手使用加装消音器的mp5冲锋枪和92式手枪,沈皓的cS\/LR4狙击步枪被暂时收起,换成了同样加装消音器的精确射手步枪,便于在复杂环境中携带和使用。李卫国准备了塑性炸药和遥控起爆装置,王胖子携带了更先进的微型侦察设备和信号干扰器,赵磊则重点准备了攀爬、开锁等工具。苏晴的医疗包也精简为战场急救必备品。
每个人还配备了伪装证件(身份是跨国地质勘探队成员)、少量当地货币、以及紧急情况下使用的信号发射器和自毁装置。
“记住你们的新身份,背熟背景资料。在境外,一言一行都可能暴露。”墨镜教官严肃叮嘱。
傍晚时分,一切准备就绪。十名队员,加上带队的老兵周海,共计十一人,登上了两辆经过伪装的、挂着民用牌照的越野车,趁着夜色,驶离了沙漠基地,朝着西南方向的边境线疾驰而去。
车内气氛凝重。队员们检查着新配发的装备,默记着身份资料和行动计划。周海闭目养神,但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他也在调整状态。苏晴安静地坐在角落,清点着医疗包里的物品。
林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逐渐被山林取代的荒漠景色,眼神沉静。他摸了摸胸口,那枚猎刃徽章已经被取下,妥善收好,取而代之的是内衬口袋里那枚小小的五角星。每一次任务,他都带着它,仿佛带着爷爷的期望和守护。
数小时的颠簸后,车队在距离边境线尚有数公里的一处隐秘山谷停下。这里早有接应人员等候——是两名穿着便装、但眼神锐利如鹰的边防侦察兵。
“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前面就是雷区和巡逻盲点,需要你们自己穿过去。”接应的侦察兵队长递给周海一张手绘的、标注了安全通道的简易地图,“祝你们好运。”
没有多余废话,小队十一人迅速下车,背负着沉重的装备,如同暗夜中的狼群,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边境线附近茂密的原始森林。
穿越国境线的过程,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和危险。地图上标注的所谓“安全通道”,也仅仅是相对而言。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盘根错节的树根,需要时刻警惕狩猎陷阱和年代久远、位置可能偏移的地雷。各种夜行昆虫和动物的声响不绝于耳,偶尔还能听到远处边境巡逻队军犬的吠叫。
周海经验丰富,走在最前面,凭借地图和惊人的方向感,引领着队伍在黑暗中艰难穿行。林峰紧随其后,负责警戒。沈皓、赵磊等人则负责断后和清除痕迹。
空气中湿度很大,带着浓重的腐殖质气味和泥土的腥气。汗水很快浸湿了便装,黏在身上,十分难受。但没人抱怨,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注意脚下,左边那片草丛不对劲。”周海突然停下,压低声音,指着左前方一片看似平常的草地。
赵磊立刻上前,用探雷针小心翼翼地探查,果然在草丛下发现了一枚锈迹斑斑的、但引信依然完好的防步兵地雷!
“妈的,真险。”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
小心翼翼绕过雷区,继续前行。两个多小时后,走在最前面的周海突然举起右拳,整个队伍瞬间静止,隐蔽在树后。
前方,透过林木的缝隙,可以看到一道蜿蜒的铁丝网,上面挂着残破的、写着警告语的木牌——国境线!
周海仔细观察了片刻,又对照了一下地图和GpS定位,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小队迅速靠近铁丝网。赵磊和李卫国上前,用特制剪钳在铁丝网上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周海率先钻了过去,警惕地观察着对面漆黑一片的丛林。确认安全后,他示意后续队员快速通过。
当林峰最后一个钻过铁丝网,双脚踩在陌生国度的土地上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这里,法律和规则变得模糊,危险无处不在,他们真正成为了孤立无援的“幽灵”。
没有停留,小队按照预定路线,继续向勐拉镇方向渗透。缅北的丛林比境内更加原始和混乱,路径难辨,偶尔还能看到废弃的罂粟田和不知名武装分子留下的简陋营地痕迹。
天色微亮时,小队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停了下来,进行短暂休整和伪装。他们需要在天亮前,尽可能靠近勐拉镇,并混入当地流动的人群中。
吃了些高能量压缩食品,补充水分后,周海召集队员,进行最后一次任务确认。
“进入勐拉后,我们分成三组。A组,我、林峰、沈皓、赵磊,负责接近并侦察‘金孔雀’赌场核心区域。b组,李卫国、王胖子、孙猛,在赌场外围策应,并寻找可能的导弹藏匿点。c组,苏晴、钱浩、郑军、周振,在镇外预设撤离点建立临时支援点,负责通讯中继和接应。”周海在地上用树枝画出简易示意图,“保持通讯畅通,但非紧急情况,尽量静默。遇到盘查,按预定身份应对。一旦任何一组暴露,按应急预案,立即向撤离点集结!”
“明白!”众人低声应道。
休整完毕,天色已经大亮。小队再次出发,这次不再是纯粹的野外渗透,而是需要尝试混入有人烟的区域。
他们沿着山林边缘行进,避开主要道路。约一小时后,前方出现了零星的农田和简陋的吊脚楼。空气中开始混杂着炊烟、牲畜粪便和一种异国香料的味道。
小心翼翼地绕过几个小村庄,他们找到了一条通往勐拉镇的土路。路上开始出现一些行人和车辆,多是些皮肤黝黑、穿着简朴的当地居民,偶尔也能看到挎着AK步枪、神色警惕的武装人员。
小队分散开来,三两组队,装作互不认识的地质队员,混入了稀疏的人流中。林峰和周海一组,沈皓和赵磊一组,其他人也各自配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朝着勐拉镇中心方向走去。
越靠近镇中心,环境越发嘈杂和混乱。低矮的房屋变得密集,街道两旁充斥着各种小店和摊贩,售卖着水果、日用品、以及一些来路不明的电子产品和军用品。赌场的招牌开始出现,霓虹灯在白天也闪烁着俗艳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浮躁和堕落的气息。
挎着枪的武装人员随处可见,有的属于地方军阀,有的可能是私人保镖,还有的看起来就是纯粹的匪徒。他们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过往的外来人。
林峰压低了些许帽檐,和周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环境,记忆着街道布局和可能的撤离路线。沈皓和赵磊则更像一对沉默的旅人,沈皓借助背包的掩护,用微型相机偷偷拍摄着街景和可疑目标。
按照计划,A组和b组逐渐向“金孔雀”赌场靠近。那是一座相对豪华的、带着明显缅式风格与现代元素结合的建筑,门口站着几名荷枪实弹、穿着统一制服的守卫,眼神凶悍。
赌场周围的环境比想象中更复杂。除了主楼,还有几栋附属建筑和后院,以及一些看似普通、实则可能内有乾坤的民房。想要在不让对方察觉的情况下,确认交易地点和导弹位置,难度极大。
“守卫很严,正面很难接近。”周海借着在一个小吃摊买食物的机会,低声对旁边的林峰说。
“需要从侧面或者后面想办法。”林峰不动声色地咬了一口当地特色的糯米饭,目光扫过赌场侧后方一条狭窄、肮脏的小巷。
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赌场门口传来!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浑身酒气的当地男子,正激动地和赌场守卫推搡着,嘴里用当地语大声嚷嚷着什么,似乎是因为输光了钱想闹事。
几名守卫不耐烦地呵斥着,试图将他推开。冲突很快升级,那醉汉竟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砍刀!
赌场门口顿时一片混乱!守卫们如临大敌,纷纷举起枪,周围的游客和路人惊恐地四散躲避!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
林峰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在赌场斜对面一栋三层小楼的楼顶,似乎有一个镜片的反光一闪而逝!
狙击手?!还是观察哨?
几乎同时,他感觉到身边的周海身体瞬间绷紧!显然,经验丰富的“岩石”也发现了异常!
“有眼睛。”周海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混乱还在继续,那名醉汉已经被守卫打倒在地,惨叫着被拖走。但林峰和周海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们的潜入,可能从一开始,就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隐秘。
“金孔雀”这只华丽的猛禽,似乎早已张开了无形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