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蛇隐乡村
泉城四个城门关得死死的，到处都是哨卡，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跟要下暴雨似的。日军和伪军对每个想进出城的人查得特别严，尤其是青壮年男人和带伤的，几乎要把人翻个底朝天。白辰肩膀伤没好，徐子东腿伤更影响走路，想硬闯城门，纯属自投罗网。
破庙里空气都僵住了。徐子东靠在斑驳的墙上，脸色还因为失血和疼显得苍白，他试着动了动受伤的腿，眉头立刻皱成一团。白辰没说话，擦着那把已经卷刃变形、沾满血的铁锹，眼神锐利地扫过庙外时不时晃过的探照灯光。杨紫急得来回走，指尖无意识地闪着微弱的电弧，映得她皱着的眉头特别明显。
“不能等了，”杨紫突然停下，语气特别坚决，“城里搜查越来越严，这破庙也不安全。咱们必须尽快出城！”
“咋出啊？”徐子东声音哑哑的，“就咱们现在这模样，连靠近城门都难。”
杨紫眼里闪过一丝狠劲：“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们查中国人严，但对有些人，总会松点。”
她的目光望向庙外漆黑街道的某个方向。白天侦查时，她注意到附近有个看着普通的日式商行，经常有日本商人坐带篷布的卡车进出，好像在运货。那些守城的兵，对这种车，尤其是挂着太阳旗、有日本侨民坐的，查得往往特别敷衍。
“咱们得有个‘通行证’。”杨紫低声说。
夜深人静的时候，杨紫又跟暗夜精灵似的悄悄潜进城里。她躲在那家日式商行附近的小巷里，耐心等着。直到后半夜，一辆黑色福特轿车停在商行后门，一个穿和服、喝得醉醺醺、挺着肚子的中年日本商人，在两个伙计搀扶下，摇摇晃晃走出来，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小曲，准备上车。
机会来了！
就在伙计转身回去关门、商人自己拉车门的瞬间，杨紫动了！她速度快得只剩一道黑影，一下子从阴影里窜出来，跟鬼似的滑进车里，冰冷的枪口（从伪军秘书那儿顺来的）直接顶在商人太阳穴上，另一只手精准地捂住他的嘴！
“别动，别出声，按我说的做，保你命。”杨紫声音跟刀似的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同时一丝微弱的电弧从手指传进对方身体，那商人瞬间醒了大半，浑身僵住，冷汗直流，只能惊恐地瞪着眼，一个劲点头。
杨紫赶紧用准备好的绳子和破布把他捆结实，塞住嘴，扔到后座底下。她自己坐到驾驶位，深吸一口气，发动了汽车。
靠着这辆挂着特殊牌照的车，还有杨紫学得惟妙惟肖、带着点傲慢的几句日语呵斥，城门的守军果然没多拦，就粗略看了眼车内（杨紫用身体挡住了后座底下），就挥手放行了。
汽车开出泉城一段距离，彻底远离城墙视线，进了一片偏僻的树林，杨紫才猛踩刹车停下。她把吓得快尿裤子的日本商人拖出车，考虑到后面可能还需要这辆车，也不想立刻引来大规模追杀，没下杀手，而是用电把他彻底电晕，扔进路边深沟里——至少几个小时醒不过来。
三人换坐这辆车，杨紫开车，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往地图上标着的一个偏远山村开。一路上尽量绕开大集镇和关卡，专走偏僻小道。
直到天快亮，轿车再也没法在颠簸的山路上开了。他们弃了车，推到隐蔽的山坳里，用树枝盖好。白辰和徐子东互相扶着，杨紫在前面探路，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大山深处走。
又走了大半天，太阳偏西的时候，终于看到山腰上飘着几缕炊烟。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跟世外桃源似的嵌在翠绿的山谷里，看着安静又贫穷。
他们敲开了一户看着最穷、院墙却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农家院门。开门的是个满脸皱纹、眼神却淳朴善良的老农，姓周。看到三个陌生人，尤其是两个带伤的年轻人，周老伯先是惊讶又警惕，但听了白辰编的“遇着土匪，兄弟受伤，逃难过来”的话，再加上杨紫适时递过去的几块大洋，老伯的警惕变成了同情。乱世里，谁都不容易。
周老伯和他同样善良的老伴，还有他们十六七岁、叫小草的闺女，默默收留了这三个“落难”的人。他们把唯一的偏房收拾出来给白辰三人住，拿出舍不得吃的糙米和腌菜，周大娘还特意去山里采草药，给白辰和徐子东敷上。这份朴素的善意，让经历了厮杀和背叛的三人，心里涌起好久没有的暖流。
日子好像暂时平静下来。山村空气清新，吃的虽然粗糙，但够填饱肚子。靠着白辰和徐子东比普通人强很多的恢复力，他们的伤好得很快，已经能慢慢走路，甚至干点轻活。白辰会帮周老伯劈柴，徐子东坐在院里补竹篾器具，杨紫和小草合得来，帮她做家务，偶尔指尖闪的电弧让小草特别惊奇，杨紫只说是戏法。
可这份平静没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了。
村里有个姓王的保安队长，仗着手里有几条破枪，管着附近几个村的治安，平时就欺负人、横行霸道。他早就惦记着周家闺女小草的水灵，好几次上门提亲被拒，心里早憋着气。
这天，王队长骑辆破自行车，带两个歪戴帽子的跟班，又耀武扬威地来周家小院。他手里挥着张从镇上带来的告示，上面画着白辰和徐子东的通缉画像（画得不太像，但大致特征对得上），写着“悬赏抓抗日分子”。
“周老头！”王队长一脚踹开院门，唾沫横飞，“看见这俩人没？皇军悬赏一百大洋！听说他们跑到咱们这儿来了！老子要挨家挨户搜！你家伙房里藏没藏人？！”
他嘴上说搜人，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却不停在闻声出来、吓得脸色发白的小草身上转。
周老伯赶紧上前，赔着笑：“王队长，您说笑了，我们这穷家破院的，哪敢藏人啊……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王队长一把推开老伯，就要往屋里闯，“你说没有就没有？老子得亲自看看！说不定藏你家炕洞里呢！”
白辰三人早听到动静，被机警的周老伯示意，赶紧躲进院子角落一个放红薯的、特别隐蔽的地窖里。地窖口用柴草盖着。
地窖里又暗又潮，空间小。三人屏住呼吸，却能清楚听到上面的对话和王队长嚣张的声音。
“爹！”外面传来小草的惊叫和王队长猥琐的笑。
“小娘子，别怕，让哥哥好好看看……哎哟，周老头你敢推我？！”接着是周老伯的痛呼和摔倒声，显然是被推搡甚至打了。
“老东西！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不光搜你这屋，还得跟你闺女好好‘聊聊’！”王队长的声音满是肆无忌惮的坏劲，接着是拉扯和小草绝望的哭声。
地窖里，杨紫气得浑身发抖，指尖蓝光爆闪，就要冲出去：“混蛋！我宰了他！”
“别动！”白辰一把死死按住她，声音压得极低却特别严厉，“你一出去，咱们全暴露了！不光咱们完了，周老伯一家也得被连累！”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小草被那畜生……”杨紫眼睛都红了。
徐子东也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白辰忽然听到地窖深处有细微的“嘶嘶”声。他猛地转头，黑暗里，凭着过人的视力，看到一条一尺来长、三角头、颜色鲜艳的毒蛇，盘在角落的柴草堆上，昂着头，警惕地对着他们这三个不速之客吐信子。
山区地窖里有蛇虫很正常。
一个念头瞬间闪过白辰的脑子。
他眼里寒光一闪，集中全部精神，那强大又温和的控兽意念跟无形的线似的，慢慢往那条毒蛇延伸过去。沟通，安抚，然后……引导。
毒蛇原本昂着的头慢慢低下来，冰冷的竖瞳里的凶光渐渐退去，它好像明白了白辰那强烈的意念和指向——外面，那个正在作恶的坏人。
毒蛇悄没声地滑下柴堆，顺着地窖墙壁的缝隙，特别灵活地钻了出去。
地面上，王队长已经把哭喊挣扎的小草强行拉进正屋，踹上门，两个跟班淫笑着守在门口，对倒在地上的周老伯不管不顾。周老伯的老伴哭着去扶老头，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一条颜色鲜艳的毒蛇，跟幽灵似的从门缝下钻进屋里。
接着，屋里正在扯小草衣服的王队长，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啊——！蛇！是毒蛇！救命啊！”
守门的两个跟班吓了一跳，赶紧踹开门冲进去。只见王队长倒在地上，抱着小腿疯狂打滚，裤腿已经撕破，小腿肚上赫然有两个清晰的毒牙印，正迅速发黑肿胀！而那条毒蛇，早就没影了。
“队长！队长！”两个跟班顿时慌了，手忙脚乱的。
“快！快送我去镇上找大夫！快点啊！”王队长跟杀猪似的嚎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乌青，喘气都急促了。
两个跟班再也顾不上别的，先扶起吓得傻了的小草（她只是受了惊吓，没被侵犯），又慌慌张张抬起王队长，跟丧家之犬似的冲出周家小院，骑上自行车歪歪扭扭往镇上跑。
可山路远，蛇毒又烈。还没到镇上，王队长就在半路上断了气，死状特别惨。
周家小院总算恢复了平静。周老伯一家吓得还没缓过劲，却也对这突然的变故感到纳闷又后怕。他们只当是山神爷显灵，惩罚了坏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地窖里的三人悄悄出来。杨紫和徐子东看着白辰，眼神挺复杂。他们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山神显灵。白辰用最隐蔽、最没痕迹的方式解决了危机，也保护了他们和周老伯一家。
白辰只是默默摇头，示意这事别再提了。
经这么一吓，再加上王队长死了，附近几个村子暂时安静了不少。白辰三人在周老伯一家的照顾下，伤势恢复得更快了。日子好像又回到之前的平静，但他们都知道，这平静底下，暗流从来没停过。
……
泉城里，平川次郎的日子可不好过。上司的骂、同事的质疑、限期破案的压力，跟三座大山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跟头被困住的野兽似的，疯狂搜查白辰和徐子东，却始终没找到他们的半点踪迹。
直到几天后，有人在城外公路上发现了那辆被遗弃、还藏得挺隐蔽的日本商人的轿车，还有不远处沟里那个侥幸没死、却吓得有点疯疯癫癫的商人。
平川次郎亲自审了那个说话颠三倒四的商人，从他碎片化的描述里，拼出了真相——一个会放电的可怕中国女人，挟持了他，用他的车出了城！
“他们跑了！肯定藏在城外的某个地方！”平川次郎独眼里闪着疯狂又怨恨的光，感觉自己被耍得团团转。上司不信有异能，那他就用最“常规”却也最残忍的办法，把这些人揪出来！
他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日军、伪军、侦缉队、保安团，甚至搞了悬赏，对泉城周边所有村子、山区展开拉网式搜查。他亲自带队，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过筛子，气势汹汹，发誓要把那三个让他丢尽脸、陷他于绝境的“抗日分子”碎尸万段。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慢慢朝着白辰他们养伤的安静小山村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