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青云疑云
青云县被群山围着，就一条弯弯曲曲的公路能通到外面。民国二十五年秋天，白辰三人坐着破旧的汽车颠颠悠悠进县城时，一眼就觉得这地方不对劲。
汽车停在县城唯一的客栈门口，司机收了钱就赶紧开车走了，跟多待一秒都怕沾晦气似的。白辰注意到，司机走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连跟路过的当地人对视都不敢。
“这地方...有点怪。”杨紫小声说，下意识地扯了扯旗袍的衣领。
徐子东推了推眼镜，仔细观察着周围：“几乎看不到啥现代玩意儿，连电线杆都没几根。但街道干净得过分，路人穿得整齐，脸色也红润，跟外面打仗闹饥荒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世界。”
白辰默默点头。怀里的罗汉星盘微微发烫，说明这儿肯定有有特殊能力的人，可具体在哪儿却摸不准，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
三人走进客栈，柜台后面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赶紧迎上来，笑得满脸褶子，眼神却带着点打量：“三位是外地来的吧？要住店不？”
白辰看出来，掌柜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尤其盯着行李多看了几眼。
“开两间房。”白辰递过去银元，“掌柜贵姓啊？”
“免贵姓刘，叫我刘达就行。”掌柜一边登记一边叨叨，“我们青云县很少有外人来，三位是来做生意，还是走亲戚啊？”
“四处逛逛。”白辰简单回了句，接着问，“刘掌柜，青云县看着挺太平啊，跟外面说的不一样。”
刘达立马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那可不！咱们青云县有‘飞天娘娘’保佑，肯定风调雨顺，老百姓日子过得安稳。”
“飞天娘娘？”杨紫好奇地问。
刘达一下子变得特别恭敬，还朝着某个方向拱了拱手：“飞天娘娘是咱们青云县的守护神，是佛祖身边的飞天转世。有她在，妖怪不敢来捣乱，坏人也不敢瞎折腾。”
正说着，外面街上突然热闹起来。三人从窗户往外看，只见路人纷纷往两边让，一群穿白裙子的女子抬着一顶精致的轿子慢慢走过来。轿子四周挂着纱帘，隐约能看到里面坐着个身材好看的女人。
路边的老百姓都弯腰行礼，脸上满是虔诚。
“那就是飞天娘娘的队伍。”刘达压低声音，“每个月这时候，娘娘都会出来巡城赐福。”
白辰敏锐地发现，那轿子根本不是被人抬着走的，而是离地面一尺多高悬在半空，那些女子看着像是在抬，其实就是虚扶着！
“是悬浮能力...”白辰和徐子东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
就在这时，轿子里的女人好像无意间往客栈窗口看了一眼。虽然隔着纱帘，白辰却感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和警惕。
轿子走远后，街上恢复了平静，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却一直没消失。
“咱们被盯上了。”回到房间后，徐子东低声说，“从进县城开始，至少有四拨人在不同地方盯着咱们。”
杨紫拉开窗帘一角，指了指对面：“对面茶楼二楼，那个穿灰布长衫的坐那儿半个钟头了，一壶茶都没动过。”
白辰想了想：“既然罗汉星盘指到这儿，那位‘飞天娘娘’很可能就是咱们要找的人。但这地方情况复杂，得小心点。”
傍晚，三人在客栈大堂吃饭。几样小菜做得精致好吃，跟外面粗糙的饭菜完全不一样。大堂里还有其他客人，看着都是本地人，互相说话客客气气的，甚至客气得有点过了。
“王老板最近挺好吧？”“托娘娘的福，一切都好。李掌柜生意还行不？”“多亏娘娘保佑，还能混口饭吃。”
类似的对话在大堂里此起彼伏，每个人开口闭口都是“娘娘”，态度恭敬得快赶上拜神了。
一个老头注意到白辰三人是生面孔，友善地搭话：“三位是从省城来的吧？”
徐子东笑着回应：“老伯好眼光。我们路过这儿，发现青云县真是世外桃源啊。”
老头立马笑开了花：“都是托飞天娘娘的福！自从娘娘来了青云县，咱们这儿风调雨顺，老百姓过得安稳，连土匪都不敢来。”
杨紫故意装出好奇的样子：“这位飞天娘娘真有这么厉害？”
老头一下子严肃起来：“姑娘可别乱说！娘娘是佛祖身边的飞天转世，肯定有神通。咱们县以前土匪多，还老闹饥荒，自从娘娘来了，才有了现在的好日子。”
白辰注意到，杨紫一质疑，周围几桌客人都投来不高兴的眼神，甚至有人下意识摸了摸腰，好像藏着什么武器。
“是我同伴说话没分寸。”白辰拱手道歉，“刚到这儿，不懂规矩，还请多包涵。”
众人脸色才缓和了点，但气氛已经没之前那么融洽了。
回到房间，杨紫低声说：“这儿的人对那位飞天娘娘崇拜得快疯了，连一句质疑都听不得。”
徐子东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似的装置：“我偷偷测了这儿的能量场，整个县城被一种奇怪的磁场罩着，中心就在城东那座最高的塔楼附近。”
白辰望向窗外，傍晚的天色里，那座塔楼高高立着，顶端好像有微弱的光在闪：“我猜，那就是飞天娘娘住的地方。”
夜深了，白辰坐在窗前，手里的罗汉星盘微微震动。星盘上标着青云县的位置闪着光，却没法精确找到具体点。好像有股力量在干扰星盘的感知，就像真相被一层雾裹着似的。
突然，屋顶传来一阵特别轻的响动。白辰立马警觉起来，吹灭油灯，躲进了阴影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影轻手轻脚地从屋檐翻下来，跟一片叶子似的落在院子里。来人身形小巧，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就露出一双亮闪闪的眼睛。
那黑影悄悄走到白辰的窗下，小心地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往里面看。见房间里没人，好像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白辰跟鬼似的出现在黑影身后：“你半夜来这儿，有啥事儿？”
黑影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手里撒出一把粉末。白辰早有准备，赶紧躲开，粉末全撒在了地上。
两人瞬间打了好几招。黑影身手灵活，招式特别，带着种独特的格斗术，每个动作都像跳舞一样好看，却藏着杀机。
白辰越打越惊讶，发现对方好像能猜到自己下一步要干啥，总能在关键时候躲开。更怪的是，黑影的脚尖很少沾地，跟飘在空中似的。
打了十几招后，白辰抓住一个破绽，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向对方的肩膀。黑影赶紧后退，可蒙面布被掌风刮掉了。
月光下，一张特别漂亮的脸露了出来——正是白天轿子里的那位“飞天娘娘”！
女人见自己的样子被看到，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脚尖轻轻一点，身形跟燕子似的飞起来，几下就消失在夜色里。
白辰没去追，只是捡起地上的蒙面布。布料又软又光滑，还带着淡淡的檀香。
“果然是她。”白辰小声念叨。
第二天早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三人吵醒了。开门一看，是几个穿保安队制服的人，领头的是个脸色冷冰冰的中年人。
“三位，刘达掌柜昨晚突然得了重病，昏迷不醒。有人看到你们跟他接触过，跟我们走一趟。”中年人语气强硬，没商量的余地。
来到刘达的房间，只见掌柜躺在床上，脸色发黑，浑身长着脓疮，呼吸特别微弱。一个老郎中正在给他把脉，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气。
“这是中了邪毒啊。”老郎中说，“要不是娘娘给的护身符护住了心脉，恐怕早就没气了...”
保安队长冷冷地看着白辰三人：“三位昨晚跟刘掌柜接触过吗？有没有看到他碰过啥可疑的东西？”
徐子东平静地回答：“我们昨天刚到，就办入住和吃饭的时候跟刘掌柜说过几句话，其他时间都在房间里待着。”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飞天娘娘来了！”
人群自动分开，那位被叫做飞天娘娘的女人慢慢走进来。今天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裙子，脚不沾地，飘着过来，真跟飞天下凡似的。
女人看了看刘达的情况，皱了皱眉：“这是南洋邪术弄出来的毒。要不是有护身符，刘掌柜早就没命了。”
保安队长立马说：“娘娘明察！肯定是这三个外乡人搞的鬼！”
女人把目光转向白辰三人，眼神很复杂。白辰注意到，她看到自己时眼神微微闪了一下，显然认出了他就是昨晚跟自己打的人。
“没证据，不能乱下结论。”女人的声音又空灵又好听，“先把他们安排在偏院，暂时不能离开客栈。等查清楚真相，再做决定。”
说完，她走到刘达床前，纤细的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嘴里念念有词。一道柔和的白光从她手里流出来，钻进刘达的身体里。掌柜脸上的黑气好像淡了点，但脓疮还在。
“邪毒已经钻进骨头里了，普通办法解不了。”女人叹了口气，“得找到下毒的人，拿到解药才行。”
她转过身看着白辰三人，目光像电一样：“三位，青云县一直太平，你们一来就出了事。要是跟你们没关系，就配合调查，还自己一个清白。”
白辰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娘娘放心，我们会查清楚真相，还无辜的人一个公道。”
女人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多说，飘着走了。
等她走后，保安队把三人“请”到客栈的偏院软禁了起来。虽说叫软禁，但待遇还行，吃的喝的都不缺，就是不能随便出去。
“这飞天娘娘可真有一套。”杨紫冷笑，“明明认出你了，还装作不知道。”
徐子东分析道：“她好像不想直接指证咱们，而是想借机看看咱们的反应。”
白辰望向窗外，那座高塔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她在试探咱们。昨晚打过一架，她知道咱们不是普通人。”
下午，白辰想办法把看守引开，独自溜进了刘达的房间。掌柜还没醒，但白辰在他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粉末。
把粉末取样带回偏院后，徐子东仔细检测，脸色越来越凝重：“这是一种混合蛊毒，成分很复杂。下毒的人用毒手法很高明，不是一般人。”
杨紫突然说：“你们有没有发现，青云县几乎看不到苍蝇蚊子，连野猫野狗都很少见。”
白辰心里一紧：“还真是这样。这么干净，太不正常了。”
傍晚，一个丫鬟悄悄送来饭菜，压低声音对白辰说：“先生，有人让我传个话：城南土地庙，半夜子时见面。想知道真相，就自己来。”
白辰心里一动：“谁让你传的话？”
丫鬟摇了摇头：“那人蒙着脸，看不清长啥样。只说先生要是想洗清冤屈，就准时去。”
丫鬟走后，三人商量了半天，决定让白辰独自去赴约，杨紫和徐子东在外面接应。
半夜子时，白辰轻手轻脚地来到城南土地庙。这是个早就荒废的小庙，到处是蜘蛛网，神像也破破烂烂的。
庙里没人，只有月光透过破窗户照进来，洒了一地银辉。
白辰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既然约我来这儿，为啥不出来见个面？”
阴影里，一个身影慢慢走了出来。月光照在她那张绝美的脸上——正是那位“飞天娘娘”。
这会儿她没化妆，穿了件简单的素白裙子，少了点神圣的感觉，多了点普通人的烟火气。
“白先生果然胆子大。”女人轻声说，声音不再空灵，反而带着点疲惫。
白辰平静地看着她：“娘娘约我来这儿，不只是为了夸我吧？”
女人笑了笑：“我叫曼罗莎。至于‘飞天娘娘’...就是老百姓瞎叫的罢了。”
白辰心里一震：曼罗莎！这正是罗汉星盘提示的名字之一！
曼罗莎接着说：“我知道刘达中毒跟你们没关系。那种蛊毒的手法，我认识。”
“哦？娘娘既然知道谁是真凶，为啥不直接抓了，反而把我们软禁起来？”白辰反问。
曼罗莎叹了口气：“因为我没证据。而且...下毒的人势力不小，我需要帮手。”
她看向白辰，眼神很热切：“你们不是普通人。昨晚打了一架，我就知道你有特殊能力。你们来青云县，到底是为了啥？”
白辰想了想，决定说一部分实话：“我们追着一个邪恶组织到这儿的，他们会用邪术妖法，危害别人。罗汉星盘显示，青云县有有特殊能力的人，或许能帮我们一把。”
曼罗莎眼里闪过奇怪的光：“罗汉星盘？难道你们是...”
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两人脸色一下子变了，赶紧冲出庙外。
只见月光下，一个保安队员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一枚奇怪的飞镖。
曼罗莎脸色大变：“是刘三！他是我派来暗中保护你们的！”
白辰蹲下来检查，发现飞镖上刻着个诡异的符文：“这是...”
曼罗莎咬着牙说：“这是‘那个人’的标志！他果然开始动手了！”
“那个人是谁？”白辰急忙问。
曼罗莎却突然变了脸色，脚尖轻轻一点，往后退了几步：“抱歉，白先生，今天不能多说了。你们最好尽快离开青云县，这儿的水比你想的要深。”
说完，她身形跟烟似的，几下就消失在夜色里。
白辰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曼罗莎的态度变得太突然了，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回到偏院，把经过跟杨紫和徐子东说了之后，三人都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曼罗莎显然知道谁是真凶，但有顾虑不敢说。”徐子东分析道，“她好像想跟咱们合作，又突然改主意了。”
杨紫想了想说：“说不定她发现咱们被更严密地监视了？”
白辰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慢慢说：“青云县看着像太平盛世，其实暗地里藏着很多事。曼罗莎虽然有特殊能力，却好像也被什么力量牵制着。”
他拿出那枚刻着符文的飞镖，眼神锐利：“不管怎样，咱们必须查清楚真相。既是为了自救，也是为了完成使命。”
夜越来越深，青云县的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那座高塔的顶端，一点微光像星星似的闪着，好像一只眼睛，冷冷地盯着这座被迷雾裹着的小城。
而在城南某个深宅大院里，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正在把玩着手里的蛊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游戏开始了，飞天娘娘...还有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