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王庭,乌维单于很快便收到了霍昭留镇长安、明升暗降的详细情报。
当细作将汉朝皇帝如何以荣宠之名行架空之实的分析一一禀明时,乌维单于先是愕然,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畅快而带着积年恨意的大笑。
“哈哈哈!汉帝老儿!你终究还是容不下功高震主之臣!做得好!做得好啊!”
他猛地将手中的金刀插在面前的烤羊上,汁水四溅,“将他困在长安那座黄金牢笼里,让他在朝堂的勾心斗角中消磨锐气,再也无法像在草原上那般肆意驰骋,再好不过!这比我们损失一万骑兵更让我痛快!”
左贤王也阴恻恻地笑着,补充道:“大单于所言极是。霍昭此人,在战场上如同鬼神,用兵如神,难以匹敌。他就像草原上的头狼,敏锐、凶狠、团结狼群。但一旦陷入汉人那套繁文缛节和朝堂争斗的泥沼,就如同雄鹰被剪去了翅膀,猛虎被关进了囚笼,其威胁便大减。此乃长生天佑我大匈奴,给了我们喘息和反击之机!”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乌维单于收起笑容,眼神重新变得狠厉如鹰隼,他拔出金刀,切割着羊肉,仿佛在切割霍昭的血肉,“霍昭只要活着,哪怕被困在长安,他那颗脑袋,他对我们造成的耻辱,就永远是对大匈奴的威胁!他在长安,我们更要加紧行动,绝不能让他有机会安稳下来,甚至找到机会重新获得汉帝那老儿的绝对信任!我们必须趁他立足未稳,羽翼被剪之时,给他致命一击!”
他看向左贤王,目光灼灼:“之前利用那狼女身世的计策,效果如何?那封信,是否动摇了那小狼崽子的心?”
左贤王躬身回道:“据内线冒死传回的零星消息,那封信确实像一颗毒种,在那狼女心中生根发芽,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和疑虑,虽然后来被霍昭用手段暂时安抚,但心结难消,裂痕已生。而且,我们通过隐秘渠道散播的关于‘狼女乃匈奴王女’的谣言,如同随风飘散的蒲公英种子,已经在汉朝朝堂某些角落落地,引起了一些官员的窃窃私语和猜忌。”
“很好!这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戳中了霍昭最疼的地方!”
乌维单于眼中精光一闪,将一块带血的羊肉塞入口中,狠狠咀嚼,“霍昭的软肋,就是那个来历不明的狼女!我们要继续在这上面做文章,而且要做得更狠,更绝!从今往后,我们要暂避霍昭的军事锋芒,将主要精力,放在无形的刀剑——阴谋之上!目标,必须牢牢锁定在那狼女的身世上,要把这件事,变成插向霍昭心脏的毒刺!”
他猛地站起身,油腻的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杯盘乱响:“光靠几封伪造的信件和捕风捉影的谣言,力度还不足以撼动汉朝皇帝,也不足以让霍昭彻底崩溃。我们要让这件事,变得‘铁证如山’,变得让汉帝老儿不得不信,让霍昭百口莫辩,无法再遮掩!”
“大单于的意思是?”左贤王适时地追问,眼中闪烁着同样的狠毒。
“去找!给我不惜一切代价去找!”
乌维单于几乎是低吼出来,“找到当年亲眼见证那狼女被抛弃,或者熟悉云娘那个汉人女奴的旧人!最好是有些身份、能取信于人的,比如当年侥幸未死、曾贴身服侍过云娘的匈奴侍女,或者知晓部分王庭内幕、与当年那位‘尊贵的大人’有过从的部落贵族!威逼!利诱!哪怕绑也要绑来!务必让他们站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认’那狼女的身份!我们要制造出活生生的、无法反驳的人证!”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左贤王立刻领会,脸上露出钦佩之色:“妙计!大单于英明!有了这些活的人证,亲口陈述当年旧事,再加上我们之前散播的舆论和巫祝的预言,就能形成一条看似完整无缺、无可辩驳的证据链!到时候,由不得汉帝不信,由不得霍昭不慌!看他如何再护着那个‘灾星’!”
“没错!”乌维单于重重一拳砸在案几上,仿佛已经看到了霍昭焦头烂额的景象,“这一次,我们要双管齐下,让他腹背受敌!一方面,在草原继续散播谣言,利用巫祝的力量,从根子上动摇人心,让所有人都视那狼女为祸害;另一方面,在汉朝内部,通过我们埋藏最深、最关键的‘暗子’,将这些‘确凿’的证据,巧妙地、不引人怀疑地送到该看到的人面前,尤其是那位多疑的汉朝皇帝!我要让霍昭内外交困,疲于奔命,最终被他自己效忠的皇帝亲手解决!”
单于的新策,更加阴险毒辣,直指阿月身世这个核心,意图从内部彻底瓦解霍昭的防线,其手段之狠辣,谋划之周密,远超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