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营区很安静，阳光透过宣传栏的玻璃，把征兵海报照得格外鲜亮。林天攥着刚领的训练计划表，本想回宿舍整理，路过宣传栏时，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 苏小雨正站在海报前，身边还站着个穿常服的军官，肩章上是两杠三星，正是旅里的赵参谋长。
赵参谋长手里拿着瓶矿泉水，笑着递给苏小雨，后者接过时，指尖轻轻碰了碰瓶身，嘴角弯起的弧度，比宣传栏里的阳光还晃眼。“上次文艺汇演，你领舞的《强军战歌》跳得不错，旅里还想让你们通信连再排个节目。” 赵参谋长的声音很温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赞许，却让林天的手心瞬间攥紧了 —— 他从没见过苏小雨笑得这么轻松，连耳后那颗小痣，都在阳光下发着软。
林天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躲在宣传栏旁的梧桐树后，护腕里的半截鞋带硌得皮肤发疼。他看着赵参谋长指着海报上的 “优秀士兵” 照片，跟苏小雨说着什么，苏小雨时不时点头，偶尔还会抬手指点，两人的身影并肩站在玻璃前，竟有种说不出的协调。
“赵参谋长又年轻又厉害，苏小雨肯定觉得他特别棒吧？” 林天心里像被塞进了团酸溜溜的棉花，想起自己上次送花闹的乌龙，想起演练时迷路的窘迫，再对比赵参谋长笔挺的常服、沉稳的气质，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还没长熟的新兵，连跟苏小雨正常说话，都要在心里演练好几遍。
一阵风吹过，梧桐树的叶子 “沙沙” 响，惊醒了出神的林天。他看见苏小雨和赵参谋长道别，转身往通信连方向走，路过梧桐树时，还下意识往这边看了一眼 —— 林天赶紧把头埋得更低，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慢慢直起身，手里的训练计划表已经被攥得皱巴巴的。
下午的战术配合演练，林天明显不在状态。高战把他和王小毛分在一组，练 “双人突袭战术”：王小毛负责正面吸引火力，林天从侧翼绕后，两人需通过手势确认时机，再同时发起 “进攻”。可演练开始后，林天却总走神，王小毛比了三次 “绕后” 的手势，他都没看见，反而盯着训练场边缘的白杨树发呆 ——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宣传栏前的画面，苏小雨的笑容、赵参谋长的常服，像两根小刺，扎得他心烦意乱。
“林天！发什么呆！该你绕后了！” 王小毛的喊声从正面传来，林天猛地回神，赶紧猫着腰往侧翼跑，却忘了看脚下的模拟战壕，差点摔了个趔趄，手里的模拟枪也掉在了地上。
高战的哨声突然响起，演练被迫暂停。“林天，你刚才在看什么？” 高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严肃，走到他面前，目光扫过他慌乱捡起枪的手，“战术配合最讲究默契，你走神一秒，战友就可能‘阵亡’，你明白吗？”
林天低着头，攥紧枪托，没敢说话 —— 他总不能说，自己因为看见苏小雨和赵参谋长说话，就心神不宁吧？那也太不像个兵了。
“再来一次，这次集中注意力！” 高战摆摆手，示意演练继续。林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战术上，可刚跑没两步，脑子里又冒出苏小雨接过矿泉水的画面，手指下意识放慢了动作。
王小毛已经按计划冲到了 “敌方” 掩体前，比出 “进攻” 的手势，却没等到林天的配合 —— 他回头一看，林天还落在后面，正愣着神往这边跑。“快啊！” 王小毛急得大喊，可已经晚了 —— 模拟 “敌方” 的战友已经 “开枪”，激光落在王小毛的战术背心上，他瞬间 “阵亡”。
“停！” 高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怒气，“林天，你到底怎么回事？刚才差点跟王小毛撞在一起，你知道吗？他冲的时候你慢半拍，他‘阵亡’了你还没反应，这要是真战场，你们俩都得牺牲！”
林天这才发现，刚才自己走神时，脚步偏了方向，差点和冲锋的王小毛撞在一起，模拟枪的枪杆已经擦过了王小毛的手臂，幸好对方反应快，往旁边躲了一下，才没真的撞上。
“你发什么呆啊！” 王小毛也有点急了，走到他面前，“刚才多危险，要是真枪实弹，你这一下就得把我误伤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围的战友也围了过来，都看出林天状态不对。林天的脸瞬间红了，不是因为被批评，而是因为愧疚 —— 他因为自己的小心思，差点让战友 “受伤”，还耽误了训练，这和荣誉室里那些前辈比起来，简直太不像话了。
高战看着他低头攥紧枪的样子，没再继续批评，只是叹了口气：“先去旁边歇会儿，调整好状态再练。记住，军人的情绪要能收能放，不管遇到什么事，训练和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 —— 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战友负责。”
林天点点头，走到训练场边缘的树荫下，坐在地上，手里的模拟枪放在腿上。风从训练场吹过，带着尘土的味道，却吹不散心里的烦躁。他摸了摸护腕里的鞋带，红白相间的颜色，是苏小雨鼓励他的标记，可现在，这份鼓励却变成了让他分心的 “麻烦”。
他想起荣誉室里前辈们的故事，想起高战说的 “本事不是练来给自己看的”，突然觉得很惭愧 —— 自己因为一点醋意，就忘了训练的重要性，忘了战友的安全，这根本不配当一个合格的兵，更不配追求 “优秀班级” 的荣誉。
远处传来通信连集合的哨声，林天下意识往那边看，却没看见苏小雨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拿起模拟枪往高战身边走 —— 不管 “情场” 有什么情绪，“战场” 上的训练不能停，他得赶紧调整状态，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小心思，拖班级的后腿，更不能辜负战友的信任。
阳光依旧刺眼，训练场的风还在吹，可林天的脚步却比刚才稳了些 —— 他知道，这场 “情场” 与 “战场” 的双重危机，不是靠逃避就能解决的，他得像克服射击脱靶、克服识字困难一样，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把心思放回训练上，这才是军人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