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自地脉遗迹归来,帝心与太虚冰魄本源彻底归一,虽未直接破境,但一身道基已然发生脱胎换骨般的蜕变。他并未急于出关,而是继续坐镇观星台,以新得之无上传承,重新梳理自身所学,巩固暴涨的力量,并更深层次地沟通周天寒寂大阵。
数日间,观星台光华内敛,却隐隐与整个北境的冰脉本源、周天星斗产生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共鸣。寒渊城上空,时而晴空万里,时而星辉如昼,时而大雪纷飞,天地异象频现,皆因陈羽一念引动。城中修士虽不明所以,却能感受到那股日益厚重、仿佛与天地同呼吸的威严帝气,敬畏之心日盛。
这一日,陈羽正于观星台顶,以神念推演一门结合了太虚冰魄本源与意剑精髓的新神通,眉头微蹙,似遇瓶颈。忽然,他心有所感,目光如电,骤然射向北方极远的天际线。
几乎同时,一道急促的传讯流光破空而至,被守候在台下的冰无涯接住。冰无涯神识一扫,脸色顿时大变,急忙登上观星台。
“尊上!紧急军情!”冰无涯声音带着一丝惊惶,“北冥城……失联了!”
北冥城,位于北境最北方,毗邻传说中的“北冥死海”,是抵御极北异动和监视幽冥沼泽的前哨重镇,亦是北境盟的重要成员。城主冥寒老人,乃是一位资深的玄灵境后期强者,性格沉稳,绝非冒失之辈。
“何时之事?具体情况如何?”陈羽语气平静,但周身气息却骤然冷冽了几分。
“据最后传回的零星讯息判断,约在三个时辰前!传讯法阵被一股极其阴邪的力量强行中断,北冥城方向有冲天的幽冥死气爆发,隐约伴有……万鬼哭嚎之音!我们派去的三波斥候,皆如石沉大海,无一返回!”冰无涯语速极快,“如今北冥城方圆千里,已被一片诡异的灰黑色鬼雾笼罩,神识难入,生机绝迹!恐怕……是那幽冥鬼母动手了!”
陈羽眼中寒芒一闪。幽冥鬼母果然不甘寂寞,选择了一个远离寒渊城大阵核心、且相对孤立的目标下手,既能剪除羽翼,又能试探他的反应与实力。
“狼煞与风清云何在?”陈羽问道。
“狼谷主已集结雪狼骑,正在待命!风堡主亦传讯,冰风堡精锐随时可动!”冰无涯立刻回道。
陈羽缓缓起身,衣袍无风自动。他望向北方那片仿佛被墨汁浸染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必兴师动众。传令狼煞、风清云,严守各自领地,启动最高戒备,提防调虎离山。北冥城之事,我亲自去一趟。”
“尊上!万万不可!”冰无涯大惊,“那幽冥鬼母诡计多端,北冥城如今已成龙潭虎穴,您孤身前往,太过凶险!不如集结盟内高手,稳扎稳打……”
“无妨。”陈羽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正好借此机会,试试这幽冥鬼母,究竟有几分斤两。也让我这新得的传承,见见血光。”
他一步踏出,身形已出现在观星台边缘。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只是简单的一步,整个人却仿佛融入了天地之间,与脚下的寒渊城、与远方的北境冻土连为一体,气息缥缈而浩瀚。
“我离去期间,寒渊城交由你全权执掌,依托大阵,固守待援。若有强敌来犯,不可力敌,便全力防守,等我归来。”
话音未落,陈羽的身影已然模糊,如同融入虚空的水墨,下一刻,便彻底消失在观星台上空,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冰寒道韵,缓缓消散。
冰无涯望着空荡荡的观星台,心中震撼难言。尊上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而且那种与天地相融、无迹可寻的感觉,更是深不可测!他不敢怠慢,立刻按照陈羽的吩咐,下达一连串指令,整个寒渊城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迅速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北境高空,罡风凛冽。
陈羽并未选择撕裂空间进行远距离瞬移,而是御风而行。他需要这段时间,让自身气息与北境的天地法则进一步磨合,也让帝心与本源核心的融合更加圆融无暇。他的速度看似不快,实则每一步踏出,都暗合空间脉络,缩地成寸,千里之遥,不过弹指。
越往北,空气中的温度越低,灵气也越发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适的死寂与阴寒。天地间弥漫着淡淡的灰黑色雾气,越是靠近北冥城方向,雾气越浓,其中蕴含的幽冥死气也越发精纯浓郁,甚至开始侵蚀生灵的生机。
寻常修士在此,恐怕玄力运转都会滞涩,神魂也会受到压制。但陈羽身负太虚冰魄本源,这等阴寒死气,对他而言,非但无害,反而如同回到了主场。他周身自然流转着一层无形的太虚领域,将一切幽冥死气隔绝在外,甚至隐隐将其中的精纯阴寒能量炼化吸收,补充自身消耗。
不过小半个时辰,北冥城的轮廓已然在望。
那是一座完全被浓稠如墨汁的灰黑色鬼雾笼罩的巨城!鬼雾翻滚,遮天蔽日,其中仿佛有无数怨魂厉鬼在嘶嚎挣扎,形成一道道扭曲的鬼影。城池原本的冰晶城墙已然看不见,护城大阵的光幕早已破碎,城内外死寂一片,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气息,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与绝望。
鬼雾之上,虚空之中,一座由白骨垒砌、缠绕着漆黑锁魂链的幽冥鬼宫虚影,若隐若现,散发出滔天的邪恶威压!鬼宫王座之上,那道模糊的黑袍女子身影,正用那双幽绿色的鬼火眸子,隔着重重鬼雾,冷冷地“注视”着御空而来的陈羽。
“咯咯咯……帝心传承者,你终于来了……本母可是等你多时了……”幽冥鬼母那缥缈而阴冷的声音,直接穿透鬼雾,响彻在陈羽的识海,“这座城,以及城内十万生灵的血肉魂魄,便是本母为你准备的……见面礼!喜欢吗?”
声音中充满了恶毒的戏谑与挑衅。
陈羽悬停于鬼雾之外千丈虚空,目光平静地扫过那死寂的城池和空中的鬼宫虚影,脸上无悲无喜。
“藏头露尾,玩弄这等下作手段,也配称玄王?”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鬼雾深处,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今日,便让你这具分身,连同这座鬼域,一同烟消云散。”
言罢,陈羽并指如剑,并未指向那鬼宫虚影,而是对着下方那笼罩北冥城的无边鬼雾,轻轻一划。
“太虚……冰寂。”
没有华丽的玄光,没有震天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微、凝练、仿佛由绝对零度与万物归寂意志凝聚而成的暗蓝色波纹,自他指尖荡漾开来,无声无息地扩散向那滔天鬼雾。
波纹所过之处,时空仿佛凝固!那翻滚嘶嚎的鬼雾,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骤然停止流动!其中的怨魂厉鬼,脸上的狰狞表情瞬间冻结,而后连同它们所在的鬼雾,如同风化的沙雕般,寸寸碎裂,化作最精纯的阴寒能量粒子,而后被那暗蓝波纹中蕴含的太虚本源之力,彻底净化、湮灭!
一划之下,笼罩北冥城的厚重鬼雾,竟被清空了一大片!露出其后残破的城墙与死寂的街道!阳光(尽管微弱)时隔多日,再次洒落在这片死域之上!
幽冥鬼宫虚影中,传来一声夹杂着惊怒的尖啸!
“太虚本源?!你竟能掌控到如此地步?!”
(第一百零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