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那句仿佛带着一丝困惑的提问,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了一颗冰水,瞬间激起了无形的巨浪。
“也就是说……只要人足够强大,说的话,就管用,是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恐怖气场,如同实质的天穹倾覆,轰然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无论是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还是两侧席位上面色各异的十大家族代表,甚至是高台上那五位代表着南域权力与力量巅峰的宗主——万法归一宗东方朔、九霄神剑宗凌霄云、太虚玄冥宗玄冥子、无极混元宗混元真人、天阙水月宗水月瑶——所有人,无一例外!
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太古神山压住,不受控制地猛然弯折!腰背佝偻,膝盖发软,几欲跪伏!
半步合道境的宗主们脸色剧变,体内浩瀚的灵力疯狂运转,试图对抗这股压力,却如同蚍蜉撼树,连挺直脊梁都做不到!他们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这种感觉……他们只在宗门内真正合道境的太上长老身上感受过,甚至,犹有过之!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先前所有的喧嚣、质疑、嘲笑、煽动,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被碾碎成最卑微的尘埃。每个人的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眼中只剩下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真是无趣啊。”陈渊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无奈地掏了掏耳朵,脸上写满了“失望”二字,“都没按剧本来,草草几句就被怼得没话接了。”
他先是指了指陈临,吐槽道:“你啊,这演技,直播都没人看一眼哦。”陈临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按你说的做了,效果不好别怪我。”
陈渊又看向额头沁出细汗的东方朔:“还有你,能再浮夸点吗?那‘丹药过期’的理由,我都替你尴尬。”东方朔只能报以一丝无奈的苦笑,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每一次亲身感受陈渊这如同深渊般不可测度的实力,都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撼。
“本来呢,演演戏,看看有多少牛鬼蛇神跳出来的,奈何演员功底太差,体验感非常一般。”陈渊摊了摊手,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面色惨白如纸的安百山身上。
“而且难得你们聚得这么齐,我不秀秀肌肉,你们总当我兄弟俩是软柿子,想捏就捏。”他语气依旧平淡,但话语中的寒意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老东方,宗内后续的琐事,你来处理。至于这些人……”陈渊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我来玩玩。”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安家席位前,与面无血色的安百山面对面。
安百山瞳孔骤缩,化神境巅峰的修为本能地想要爆发,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周围的空气凝固如铁,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
陈渊随意地抬起手,如同摘取路边的野果般,轻而易举地扼住了安百山的脖颈,将他整个人踢离了地面。
“其实你对我而言,就是跳梁小丑。”陈渊看着在他手中徒劳挣扎的安百山,语气淡漠,“你安家是魔族内奸的身份,确实是魔王暗渊亲口告诉我的。”
他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因为我把他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所以他乖乖说出了所有事,包括你们安家这条埋了数千年的暗线。”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同惊雷炸响!
若是片刻之前,此言必会引来漫天嘲笑。但此刻,无人敢笑,无人能笑!连半步合道的宗主们都如同待宰的羔羊,谁还敢质疑这话语的真实性?魔王?揍了一顿?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怪物?!
“我特意传出我哥重伤、金丹被污的消息,就是为了让你们自己跳出来。”陈渊的眼神骤然变冷,“然后,我就可以合理地……灭了你们。也算是替数千年前,被你们出卖而陨落的青莲道君,讨还一点利息。”
“青莲”二字入耳,安百山浑身剧震,眼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充斥。这个尘封的名字,是安家最大的罪孽与秘密!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我…我……”安百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想要辩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用我我你你了。”陈渊失去了耐心,“给你们安家一个机会,把你们族里能打的,不管是在闭关的还是躲起来的,全都叫来吧。不然……”
他五指微微用力。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呃啊——!”安百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周身法力瞬间溃散,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萎靡下去,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软倒,已是半残。
陈渊随手将他丢在地上,像是扔一件垃圾。“快去搬救兵,我等着。”他语气轻松,仿佛在约定下一场游戏。
陈渊慢条斯理地转身,目光落在了高台上那四位僵硬的宗主身上,最终定格在太虚玄冥宗宗主玄冥子脸上。
“玄冥子是吧?”陈渊歪着头,露出一个看似无害的笑容,“刚才就你话多,又是建议收押,又是要探查神魂的。来,现在说说,你想我废你左边,还是右边?”
玄冥子感受到那如同实质的杀意,浑身汗毛倒竖,牙齿都在打颤:“你…你不能杀我!哪怕你是合道境,我太虚玄冥宗……不,我们五大宗,皆有合道境老祖坐镇!你若敢……”
“哦?合道境老祖?”陈渊眼睛微微一亮,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太好了!那就都叫来吧,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他目光扫过凌霄云、混元真人、水月瑶:“你们也一样,赶紧的,把家里最能打的老家伙叫来。叫不来,或者他们不敢来……”他笑容不变,但话语中的寒意却让四位宗主灵魂战栗,“那你们今天,就都留在这里吧。”
无形的压力迫使四位宗主不敢有丝毫犹豫,纷纷以秘法,不惜代价地沟通宗门最深处的底蕴,发出最紧急的求救信号!
东方朔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暗中传音给身后悄然浮现的两道虚幻身影:“玄老,墨老,他把其余四宗的合道境都叫来了,我们……顶得住吗?”
须发皆白的玄尘太上长老,浑浊的眼眸中精光一闪,沙哑回道:“顶?不用我们顶。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一旁的墨麟太上长老咂了咂嘴,心有余悸:“好可怕的小子……刚才他气场全开的那一瞬,我们俩在秘境里都差点被压跪了,要不是他及时收敛……嘿,这把老骨头可就丢人丢大了。”
东方朔闻言,心神俱震,看向场中那少年背影的目光,已充满了无尽的敬畏。连宗门最强的两位太上长老都自认远远不及……陈渊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境界?
陈渊脚步不停,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十大家族萧家的席位前。
萧家老祖萧逸,此刻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杀气腾腾与风轻云淡,脸上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后悔。他看着陈渊,仿佛在看一尊降临凡尘的魔神。
“你们萧家,”陈渊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本来想留给我哥当经验宝宝,让他以后亲手收拾的。奈何我今天突然没了兴致。”
他盯着萧逸:“之前那个叫萧狂的,自降身份对我哥出手,我看在你们并非魔族内奸的份上,只是打残他没取他性命。没想到,你们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之前雇杀手,是你们的手笔吧?”
“我…我不知情啊!都是萧狂他自作主张!”萧逸急忙辩解,试图撇清关系。
“我管你知不知情?”陈渊嗤笑一声,“你是萧家老祖,家族行事,你纵容也好,默许也罢,都脱不了干系。你应该庆幸,你们萧家只是蠢,不是坏到骨子里投靠魔族,不然……”
他目光一冷:“今日南域,就没有萧家了。”
话音落下,也不见陈渊如何动作,只听“啪啪”两声清脆至极的耳光声响起!
萧逸甚至没看清动作,只觉得两股巨力狠狠扇在脸上,整个人被抽得原地旋转了数圈,头晕眼花,两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满口牙齿混合着鲜血喷出,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堂堂化神巅峰,十大家族之一的老祖,竟如同稚童般被当众掌掴!屈辱、恐惧、后怕……种种情绪交织,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陈渊的目光,投向了演武场中央,那数量最为庞大,也是之前被煽动得最厉害的各路宗门代表与散修们。
“至于……你们。”他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心头。
无数人心脏骤停,恐惧到了极点,生怕步了安百山或萧逸的后尘。
“我不管你们是被安家蛊惑,还是单纯来看热闹不嫌事大。”陈渊语气淡漠,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既然来了,参与了,便要付出代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轻轻一步踏出,并未针对任何人,只是对着前方那黑压压的人群,轻轻地……哼了一声。
“哼!”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无上意志与力量的气浪,以陈渊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扫过整个中间区域!
“噗——!”“噗——!”“哇啊!”
如同被收割的麦田,中间区域成千上万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齐齐身躯剧震,脸色一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修为稍弱者,更是直接瘫软在地,气息萎靡,显然都受了不轻的内伤。
一时间,哀鸿遍野,却无人敢发出大声惨叫,只能死死压抑着痛苦的呻吟。
“略施小惩,以儆效尤。”陈渊收回目光,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记住今天的教训,往后,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看待事情用用脑子。”
处理完这一切,陈渊像是刚刚完成了一次简单的清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对着寂静无声、如同雕塑般的全场朗声道:
“好了,热身结束。接下来,就等正主上门了。”
他抬头望了望万法归一宗的山门方向,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声音清晰地传遍四方:
“喂!外面看门的听着,山门给我敞开了!千万别关!小爷我今天,要——开——门——迎——‘客’!”
声音如同滚滚雷霆,传出演武场,传出万法归一宗,向着南域辽阔的天地,浩荡传去!
风暴,才刚刚开始。整个南域的目光,都因他这一句话,彻底聚焦于此。